公孙靖笑道:“我本就是一个游转四方的杏林散淡之人,那些士兵又不认得我,我何故不能出城?”
黄翼澄思虑了一阵儿觉得公孙靖说的不错,接道:“公孙先生所言不错,只是刘秀的伤势如此严重,如何离得了先生的医治?”
“是啊,是啊!”邓禹附和道,“公孙先生就此离去,刘秀兄弟的伤怎么医治啊?”
“无妨!”公孙靖对着邓禹说道,“刘秀并非因病而伤,不需配药、抓药医治,只需要静静修养。我这里恰有药丸一瓶,擦洗液三瓶交与你,每隔一日按我适才的方法喂他吃药、擦拭,不消十日他定能行走自如,健壮如初。”说完将刚刚用过的那四只木制的药瓶交与邓禹。
邓禹接下道了声谢问道:“那公孙先生意欲前往何处?”
“我志在云游天下,只消四方游荡即可,何必为明日将去何处苦做打算?老夫今日此来也是受青竹子老先生所托,前来与雅尘贤侄送件东西!”公孙靖说道此处,转而向我说道,“雅尘,你过来!”我依言走到他身旁,带着疑惑和不解。
“雅尘,你师父让我带件东西给你。”公孙靖拉着我的手说道,“他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公孙叔叔?”我问道。
“不急,”公孙靖说道,“我先把这个东西给你。”说完,他又打开了药箱子。药箱子分两层,上面一层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药物,第二层是他的一些少量的日常用品。他拿开第一层,打开第二层,在一件和他身上穿着的那件一样补丁百处的衣服上拿出了一只稀疏的毛笔递与我。
接过这支毛笔的那一刻,以及看到笔身上刻有“新莽十年彭城老父制于彭城青竹林博雅闲居”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中翻滚起了脑海最远处的记忆。仿佛一瞬间,时间倒流,甚或时间从未流逝一样。那还是我没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那个秋天的下午,师父拄着竹刻的龙头拐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在校园旁的树林里与我聊天。在那个不知道何时被一位姓孔的请求刘秀开凿的长河右岸,他送给我了一支和我手里这支一模一样的毛笔。当然,这一支比以前那支较新一些。而那支较旧的已经不知身在何处,或许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齑粉了吧。更或许,它们俩本就是一支,只不过较旧的那个已经经历了两千年岁月的摩挲而已。谁知道呢?反正它又回到我手里了,我知道靠着它,我可以回到我的世界。
“这是?”沐玉看着青竹子托公孙先生千里迢迢送来的竟是一支看似普普通通的毛笔,抑制不住疑惑地问道。
“青竹子老先生说这是春秋轮回笔!”公孙靖回道,“雅尘知道它除了写字、绘画以外的功用。”
“写字以外的功用?”沐玉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向我问道,“二哥,毛笔除了写字、绘画以外还有其他的用处吗?”
我不知道其他的毛笔有没有,但这一支一定有,因为它的名字叫春秋轮回笔!所谓春秋,即为流年时间;所谓轮回,即为前世今生。这支笔可以划断时间,切出一段刻痕,容许人在自己的前世今生里自由来去!无论时间跨度多长,既或千年、万年,抑或更久远的年代都可以!靠着这支笔,持有者可以抹去身上风尘岁月和无始无终的时间留下的一切痕迹,不衰、不朽、不死!师父就是靠着这支笔才能保持着永不再老的容颜和永不再衰的躯体,如今,他把这支笔给了我,他怎么办?抑或他还有一支这样的笔,他给我只是想让我借这支笔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我要不要回去?怎么不回去?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吗?我在在这个时间和空间里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急切地寻找着一切可能让我回到自己世界里办法,因此还害死了无辜而痴情的尛儿,害死了林爷爷,害死了花伯母,害死了乔莹……现在,此刻,这支笔终于回到了我的手里,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呢?然后,晴雪的容颜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还有我”这三个字也在耳畔响起,和晴雪从初始到现在所有的画面都在我眼前像水墨画一样按着故事的发展顺序铺展开来。不知不觉中她成了我这个世界上无法割舍的爱!我想,我不应该走!因为我有晴雪!然后我释然的笑了。
“当然有,”我笑道,“毛笔还可以用来描眉。”
沐玉听我这么一说,知道我是在故意捉狭她,咯咯笑道:“二哥又在胡说。”
“公孙叔叔,”我向公孙靖问道,“师父不是还托您给我捎了一句话吗?是什么话啊?”
“哦,你看看,我看你们斗嘴都忘了。”公孙靖说道,“你师父说啊,这支毛笔希望你正确的运用。希望它不是在你能用的时候用,而是在你该用的时候用!”
“不在能用的时候用,而在该用的时候用。”我咀嚼着这句话,心中暗自盘算:这支毛笔随时都能用,却不要在能用的时候用,那么什么才是该用的时候呢?该用的时候,也就是我要回现代的时候。那那个时候我放得下晴雪吗?还是晴雪已经……想到这里,我用力的甩了甩脑袋。
“不,晴雪不会死的。”
我低声祈祷了一句,却被离我最近的沐玉听到了“不会死”这几个字,惊问道:“二哥,你说谁不会死?”
“没,没,”我掩饰道,“没说谁。”
沐玉想看个怪物似的看了我一阵儿,却见我一如从前,也便不再探询。
“公孙叔叔,我师父还说什么话了吗?”我问道。
“说是说了,”公孙靖答道,“不过那些都是些琐碎的小事,无关紧要。青竹子老先生只再三叮咛这两件事是万分紧要的,一定要告知你。”
“那公孙叔叔是在哪里什么时候遇到师父的?”我忽然想起昨晚大雨倾盆,与刘秀笑谈山河之时,师父曾出现交给我们了一方玉玺,一枚玉扳指,我们酒醒之后询问师父是否来过,却无人知晓,更为离谱的是那两件东西也无翼而飞了。义母说,三天前见过师父,那师父是一定来过的,可是他是不是在我们来到海曲就走了呢?我不得而知。
“哦,哦”公孙靖想了一会儿答道,“这些话是在他云游四方之前到我的杏林阁告诉我的,想来已有几个月了!”
“几个月?”得到了失望的答案,我在夸张的疑问之后,只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好了,”公孙靖站起来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去。明日起来,还要走呢,不能没有精神和体力。”
这家医馆的主人,看到公孙靖如此精湛的医术和洒脱不羁的性情很是钦佩,现在听到公孙靖要休息,立马说道:“先生如若不弃,就在蔽馆住下,晚辈也好向您学习一二。”
公孙靖也不推辞,说了一声“好”,便随他去里间睡去了。
我们重申了一下计划,确认细节无误之后,便也各自睡了。
本文由看书网小说(kanshu.com)原创首发,阅读最新章节请搜索“看书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