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锦福宫住的不舒坦,想迁回竹清阁?”我轻拭着花叶上的尘,头也不回的问。
元妃闻言,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作答,垂首僵立了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道:“臣妾的身子有恙,太医说要静养。”
我手上动作一滞,侧过头微微眯起眼:“静养?德妃眼下恨不得将本宫置于死地,而你的立场她也早已洞悉,你觉得这宫里还有令人安心养病的静处儿吗?”
一举一动都尽在他人掌握,以为搬离了现下居所,就能逃得掉身不沾尘?
虽是盟友,说到底也不过是利字所趋,倘若真的觉得事情远超预想那便走吧,反正也不差再多一个敌人。
元妃并无察觉到我心中所想,走上前来从我手中抽去,不知何时折了的花枝,漠声说:“臣妾是想做个了结。”
我看着她挑眉:“什么了结?”
“请恕臣妾不能在此地言明。”元妃蹙了蹙眉,神秘的一笑:“有些事应该早做决断不是么,一直晾着不管他日后患无穷。”
“说的有理,不过本宫还是想知道,能令元妃你这般无措之事是指什么?”
元妃微微一笑,说的轻描淡写:“臣妾早已看淡所有,今时今日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贵妃娘娘,若无贵妃娘娘相扶,臣妾怎有今日,我元家又岂能无恙。”
“如此说来,你是想报恩了?”我微皱着眉,将声音放低:“本宫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只望你保持原样儿。”
元妃面色一凝,沉默了一阵才道:“可是娘娘该很清楚,臣妾此刻的处境,就是臣妾静坐不动,也会有人主动出击,到那时臣妾......”
“不会有那一日!”我揉着眉心驳斥,良久才低低地吐出一句:“退下吧。”
午后的日头渐渐大了,我扶额闭目养神,心头却好似一团乱麻,理不清整还乱,从来没有这般无措过。
近几日来不论宫中有何事,我都执意将元妃排除在外,并不是她哪里惹我不痛快,而是有些事有口难言。
这份恼人的烦躁感,缭绕不断的愁绪,让人脑袋发胀胸口发闷,更是无从宣泄。
闭眼连舒了几口气,才觉着缓过劲来,一抬头,却见红英捧着碟糕点已站了许久,此时才发声道:“元妃娘娘,元妃娘娘她不论奴婢如何规劝都不肯挪步,偏要面见娘娘。”
心里一惊,赶忙与红英等人来到外殿,元妃携着侍女就跪在廊下,今日的日头虽不大,入夏后天气却是日日闷人,此刻元妃的额角早已是满头汗珠。
“还请贵妃娘娘摒退左右,臣妾有话要说。”
依照元妃的意思,我遣走了殿内外的宫人,传她入内说话,看着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满腹的怒火顿时散去不少,生硬的语气也柔和起来:“有话坐下说吧。”
元妃摇了摇头,继续跪在地上,双眼毫无避讳的看向我:“臣妾知道娘娘为何事事将臣妾排除在外,是因为臣妾此刻的身子,娘娘早就知道了吧,从第一次探病起。”
我眉心轻拧,不悦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娘娘聪慧机敏,又怎会不知臣妾所讲,这宫内不论大小事宜都逃不过娘娘的耳目,不是吗?”
我侧首拨了拨浮在茶水之上的残叶,端过饮了口:“所以呢,你这话听上去可不像是称赞!”
“确实不是称赞,是质问。”
“质问?”我不屑轻嗤。
元妃目光笃定,一本正经的说:“没错就是质问,臣妾有时真的猜不透娘娘的心思,看不懂您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