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良久,身边突然递过一只手帕,李雪雁老实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擦干净脸上的泪珠,这才发现原来这呆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自己身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正一动不动注视自己。
想起自己平时号称江陵城第一好汉,但却在对方面前接连露出软弱一面,脸上一红,哼了一声:“呆子,你干什么去了?”
松子笑了笑,变戏法一般掏出一只烤兔,那烤兔色泽金黄,芳香扑鼻,叫人看了之后食指大动:“雪雁……饿了吧。”
李雪雁受伤以后,除了清水白粥,还没吃过东西,刚刚哭了一阵,又耗费不少精力,这时闻到肉香,更加觉得饿了,点了点头。
松子拿出一只银质小刀,切了一只兔腿:“我们吐蕃不比你们大唐钟鸣鼎食,我们吐蕃人不会什么烹调技艺,只懂得大块吃肉,希望你不要嫌弃!”
李雪雁想要接过兔腿,但身上酸麻无力,松子知道她身上不便,拿起兔腿,撕了两块肉,递到她嘴边。
李雪雁从小到大,何时受过一个男子这般亲密的伺候?苍白的脸上浮现两坨醉人的红润,想要拒绝,但又怕这高原汉子多想。但要吃肉,却又觉得十分羞涩。
松子哪里又知道身旁女子顷刻之间便生了这些想法:“雪雁,你又不舒服吗?”
李雪雁红着脸容摇了摇头,爹爹妈妈虽然对她爱护有加,兄长虽然对她亲厚,但却从没有人像这个高原汉子一样细心呵护,牵挂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自己性子欢脱,浑不似个姑娘家。爹爹妈妈在这一点上一向对她很纵容,也没有如别人家的子女一般束之高阁。但她生在大富之家,爹爹妈妈在任何事上都可以宽容她,但唯有一样不行。
那便是一个情字。
她的婚姻不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婚姻,也关乎阖府上下。
看着身边男子刀凿斧刻般深邃的脸容,李雪雁却突然感到一股悲凉之意。喜欢又如何?自己那些姐妹曾经也有过喜欢的男子,但最终又有谁敌得过家里的安排?
她李雪雁就算是江陵城第一好汉,就算再离经叛道,难道真的能够无视这些大富人家的规则?
那不仅是对爹爹妈妈的伤害,更是对李家的伤害!
想到这里,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那兔肉再香再嫩,这时也没有心情吃了。
松子见她忽然变得十分失落,眉头一蹙:“雪雁,是兔子肉不好吃吗?”在他心里,唐朝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儿都要吃山珍海味的,可能是自己这手烤兔肉太过粗糙,才引起对方的不适应。
李雪雁摇了摇头,闷闷不乐一阵才幽幽道:“呆子,我想去山顶!”
松子点了点头:“来,我背你上去!”弯下身子,等待对方上来。李雪雁抚了抚两鬓青丝,小心翼翼攀上了对方厚实的背上。双手环住他脖子,将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松子解下腰带,将李雪雁牢牢缠住,又将烤兔肉包好,沉声道:“好了,我们走吧!”
双手似鹰爪一般,牢牢钉在山壁上,吐气开声,向上快速攀爬。
李雪雁将脸颊紧紧贴在对方身上,感受着对方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呆子,你累了吗,要不我们还是站在山下好了!”
松子笑了笑:“我以前学武时,每天都要爬山的。”不过李雪雁也知道,带上自己这个累赘爬山,可是一件十分危险又费力的事情。而对方只听了自己的意思,便毫不犹豫带自己爬山,心里不禁一甜。
看着对方灵猴一般不断向上攀去,李雪雁又是一阵心安。不管以后怎样,但这一刻,自己却和他在一起。而自己这般伤势,又有多久可活?既然如此,还想什么以后?开开心心过好眼前便是了。
山顶的冷风越来越大,李雪雁牙冠作响,冻得只打颤。好在松子传来一阵温和内力,才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她贴在松子宽厚的背上,这时目光向下一看,才发现两人腾在半空之上,身下白云缭绕,看得人头晕目眩。但她却觉得,只要和这块木头在一起,便再没什么好怕的。
大半个时辰以后,松子终于登上山巅。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好像触手可及。而山上白云缭绕,氤氲蒸腾,一阵山风吹过,吹起山顶之中那池水波荡漾,更让人觉得置身仙境一般。
“这水居然是热的!”松子洗了把脸,不由一阵诧异。吐蕃国地处高原,国内并没有温泉,所以他从没见过。
李雪雁噗嗤一笑:“呆子,这是温泉,水当然是热的!”在水边坐下,感受到温泉带来的隐隐热力,身上的寒意也消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