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头“哞哞”惊叫,已然闪躲不及,但听“砰”的一声轰天巨响,桃林倏然一颤。狂飙掀卷,气浪滚滚,仿佛惊天波澜平地而起,牛头“哞哞”惨叫,登时被那气浪震飞,但见犄角破碎,鳞甲迸裂,鲜血竟染红了身下一片桃花。
白无面冷喝一声,当下纵身而来。摄魂剑乌光暴突,鬼哭狼嚎。与银光绞在一处,砰然炸响。
余波滚滚,漫天桃花飘摇,瑰丽璀璨,似春雨绵绵。松子提起真气,纵声大笑:“来的好!”北斗神兵大开大合,势如山洪暴泄,开天辟地。白无面冷笑一声:“乳臭未干,也敢与本大仙较量,当真不知死活!”
气浪交撞,轰然炸响,松子如遭重锤,霎时间气血一滞,五脏如绞。
白无面桀骜怒啸,掌中摄魂乌光怒炸,似卷起惊天波澜。黄月英见他受创,心中一惊,喝道:“蛮子,我连北斗神兵都给你了,你可不能再丢脸了!那妖刀厉害的紧,你要是被劈中了可真要提前见阎王了!”
白无面森然大笑:“老太婆,如你所愿了!”摄魂剑波潋滟四炸,立时卷起惊天风暴。松子本就是桀骜不驯,越强则强之人,这时越挫越勇,挥起北斗神兵向风暴斩去。银光奔涌,似怒浪狂澜滔天而去,气浪轰然对撞,登时引起雷鸣巨响。白无面惨呼一声,被罡风掀卷撞飞。
松子闷哼一声,只觉周身如被撕裂了一般,连呼吸都灼痛难忍。恍惚间仿佛看见父亲指着他大骂,说他置国家利益不顾,却只顾儿女私情。仿佛又看见与东郭迪相依相扶,充满了凶险的少年时光。
仿佛又看见那夜山巅之上,与她依偎在温泉旁,月华映在两人脸上,卷起一阵模糊而又隽永的记忆。
但觉脸颊上微微一凉,似有泪滴流过。罡风又起,他的思绪朦胧了,模糊了,渐渐消散了……恍惚中只见得一道白影飘然而来,但她又是谁呢?记不真切了……李雪雁见他一头栽倒,心里惊怒交集,突然晕了过去。
但她怀中白光一闪,人又突然站了起来。只是这时她脸上极冷极静,不似平时跳脱的性子。
白无面心中一惊,喝道:“原来黄泉路和死生门不是巧合,是你破的!”
黄月英哈哈大笑:“你可知她就是涂山氏之后!”
李雪雁的声音这时也变了,变得淡淡的,不带一丝情感:“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黄月英笑了笑:“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黄泉路和死生道帮那蛮子,我也不知你是涂山氏后人。或许应该说,你身上藏着涂山氏的灵魂?”
白无面心中大骇,登时说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小的不知上仙圣驾,上仙大人大量,饶了我便是。”
李雪雁雪裳猎猎,淡淡道:“你让我放了你,但你当时可想着先放了他?”北斗神兵银光暴泄,宛如浩浩银河倾天迸涌,立时向白无面压去。白无面身负重伤,已然躲避不及,但听一声惨叫,消失得无影无踪。
桃花纷飞,如柳絮飘扬。黄月英看着身前的落寞女子,淡道:“你有何打算?”
李雪雁落寞一笑:“我也不知道,我总是沉睡的时候多一些,清醒的时候少一些。再有半个时辰,我恐怕又要陷入沉睡中去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是李雪雁?又或者是涂山氏后人?”
黄月英道:“虽然你法力超凡入圣,可惜还是看不透情之一字。如此不仅自苦,更是害了他!”
李雪雁娥眉轻蹙,轻轻摸了摸怀中男子。他已经转世重生了,可她却还是执迷不悟,还要为了当初许下的三生之缘,找他一世又一世,害他一世又一世,这却是何苦来哉?
清风习习,满园桃花摇曳生香。她轻轻歌道:“翠柳戏炊烟,莠草疏栏。桃源别有一片天,解剑放舟清波上,随遇而安。鸳鸯不羡仙,今夕何年?人生有酒需尽欢,醉卧红尘最深处,遥望千山。”
黄月英默然不语,静静抚着枝头桃花。却听她又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三生三世也罢,缘定三生也罢,终是喜欢他比自己多些,算了,算了……”
倏然一阵清风卷过,花香蔓延开来。黄月英凝眸望去,但见那二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着一把石剑,还有一枝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