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和帝出生时,笃信道教的先皇广德帝曾请高人算过命,据高人说这生辰八字贯如连珠,主大富大贵,文成武功,聪慧果绝。又因当时的刘皇后自称什么梦白龙入腹而孕,就这么在被举国期待下姗姗而来。
再有道长一加持,皇帝难得蹦出来这儿子也确实长的虎头虎脑,用文官上表所言‘纯粹比冰玉,神采焕发’,章和帝整个人从小就被神话惯了的。
谁也料不到长大后这么不靠谱,内阁众臣眼观鼻鼻观心。
现在还不只是不靠谱这么简单,他们甚至怀疑不是死了的老皇帝买通了道长让他只挑好听的说,就是那享誉大晋内外的道长是个招遥撞骗的江湖术士,胡诌巴裂想骗官家的赏钱。
登基五年,先是沈皇后妙龄暴卒,然后刚得了皇帝宠就同样不明不白就死了的赵贤妃,紧接着爬个山也能摔死的陆修媛,这消停没几天,刚晋妃的淑妃又没了。这还都是位份高的,能说出名道出姓的,那些低位妃嫔死不死的谁知道?
皇帝这小命,简直沾上死挨上亡,活活的一个人形大杀器啊。
这放到民间,就是再英俊的一个好小伙也是个鳏夫的命,克妻克妾,再好看没命看,再有钱没命花,也没哪家姑娘敢嫁啊。
“陛下,要不去祭祭天,祭祭祖吧……”年纪相对较轻的次辅程克甫劝道,咽了咽口水,三思之后还是把让皇帝修德这话题给咽回了肚子里。
话是这么说,可他欲言又止的小眼神,萧衍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
他就不明白。他是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怎么宫里出点儿什么事都能算到他头上?他是自带缺德属性?
萧衍那火一下子顶到了嗓子眼儿,咽又咽不下去,发又发不出去。
“……各位阁老,今儿先散了吧,朕这有家务事。”说完,向陈槐使了个眼色。让把人都给清出去。
内阁众臣一个个吧唧嘴。皇帝还能更翻脸无情么,刚还说他们都不是外人,一转眼就还有家务事要赶人。说半句含半句,生生是想憋死他们啊?
但他们是有身份的人,又不好死皮赖脸地求后续,怀着一股莫名的庆幸鱼贯而出。
他们能说么。大晋皇帝不与大臣联姻这规矩定的太特么靠谱有前瞻性了,就章和帝这宠谁谁死的节奏。真是他们自家闺女进宫让皇帝给一个接一个克死了,都不用穷苦百姓起义,他们这些文武大臣就自己揭竿而起,分分钟叛国了好吗!
陈槐送出众臣。顺带着就把耿进忠给拎进来面圣。
谁知这货也不知道是等的时候太长,把胆给吓破了,还是算定了自己会死。彻底放开了,一进来见到皇帝就开嚎。不知道的还当他死了亲娘一样,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可就是这么一边哭一边说,到底还是把事情完整地还原了,这就不得不说是一门技术活。
萧衍脑瓜仁直突突,憋着气硬是从头听到尾,听完了那张脸都绿了。
“钟美人给捅死的?”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宫里都是出了一堆什么变态啊!
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帮表里不一,勾心斗角,玩阴谋耍诡计的小女子,算计来算计去,对他来讲没什么杀伤力,作就让她们作,但是如今这么一看,他都觉得自己厚道大劲儿了,两只眼睛尽看人间真善美,特么纯洁纯大发了,就从来没想过后宫会出来一个这么变态恐怖的杀手。
“朕让你看护好淑妃,别磕着碰着的,你倒真给朕长脸,就是这么护着的?”萧衍左右看看,桌上已经没有茶盏供他砸,顺手抓起一打奏折披头盖脸往耿进忠就是一顿狂砸:
“你还好意思哭?哭个屁啊,真当朕看不出来你那些小心思——来人!”
皇帝一叫人来,顿时耿进忠也不哭了也不嚎了,两条大长鼻涕往上一耷拉就淌到嘴上,一脸的与世界决别的不舍。
“拖出去,杖责二十!”萧衍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