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说?”苏妍转了个口气,声音柔缓,
“是不是宁国公之事,是我那好父亲苏大人告的?”
卢二狗要紧牙关,拼命磕头不说话。
“说!”苏妍猛地喝道。
“我,我说!”卢二狗眼一闭,猛地说了出来:“宁国公府获罪,起因在于舅老爷的一个新宠。那新宠是寒门举子刘生的妻子,生得美艳妖娆,舅老爷见了当街便抢回府要做妾。可没想到这刘氏是个性烈的,当晚便触柱而亡了。刘生在前日击登闻鼓,告御状,那个惨烈啊。全上京的百姓都见到了……”
苏妍默。
击登闻鼓,可上达天听,可御面岂是那么容易好见的,所以击登闻鼓之前,必受杀威棒十棍,这杀威棍可与司卫所那轻飘飘的木棍不同,实心浇筑的铜棍,一棍下去,便臀开肉绽,弱一些的,当场死亡都有可能。死了便是受不住龙威,没死,就可以等着御见了。
这刘生既然是敢击登闻鼓,必然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她的眼睛红了,此事如此,便是苏妍也无法为大舅舅开脱。
“继续。”
她声音涩然。
“圣上听闻,当场大怒,舅老爷当场下狱判斩立决,褫夺宁国公府侯爵,称其上不行下不效,蛇鼠一窝。可……可苏大人,当庭取出状纸,上书宁国公府十大罪状,条条泣血,最终判了宁国公府抄家流放,男亡女奴的罪。”
“是我父亲早先准备好的?”
苏妍的声音依然很平缓,卢二狗抬头,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大姑娘看起来可真真是吓人。
“看起来,是,是的。”卢二狗也不是很确定,点头又摇头。
“府里可还有他事么?”
“还有一事……”卢二狗吱吱呜呜。
苏妍看过来,卢二狗一个伏地,嘴里的话跟蹦豆子一样一个不停地蹦了出来:“外面那个被苏老爷接了过来与那小的一起被安置在了东厢房。”
“糟了!”
苏妍一个提气,脚在西院的墙上一蹬,人便飞上了屋檐,衣袂飘飞,浑似仙人。卢二狗在下面痴痴地看着,心道大姑娘果真是世上他见过的顶顶好看的女子,可惜就是凶了点。
绿杨见主子跑了,也倒腾着两条短腿跟,可惜到底差距太大,跟了不到一息,就不见了主子的影子。
她怒气冲冲地对卢二狗道:“你对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卢二狗哭丧着脸道:“我说,外面那一大一小,都被老爷安置在了东厢房。”
“你怎么现在才说!”
绿杨听罢,也急了,迅速地往东厢房去。
苏妍到的时候,到底还是晚了。
宁秋与吴玉见面之处,不是在东厢房,而是正房。
吴玉施施然坐在主位,指着次座道:“坐,夫人。”嘴角的笑仍是温婉的,却含了那么一丝不怀好意。
“你又是哪里来的娼妇!主子的位置你也敢坐?!”李嬷嬷向来看不得宁秋受委屈,一把就要揪着吴玉要将她扯下来。
宁秋征然地看着吴玉头上的珠钗,一整套的红色碧玺所出的并蒂双莲钗,华贵精巧无比,那是她出门之时,母亲送与她的陪嫁,没想到今日竟然带在了这么一个下来人身上。
李嬷嬷的手被抓住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丫鬟挡在了她面前,一把推开她,李嬷嬷毕竟年事已高,这么一推,蹭蹭蹭往后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吴碧莲在一旁哈哈大笑:“看看这落汤鸡的样子!”
“你头上的钗……是哪里来的?”
宁秋怔忪道。
“自然是老爷赏我的。老爷说了,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归我和我的女儿所有,至于你和你那招蜂引蝶的女儿,哪来就回哪去。不过,国公府,可是被老爷弄没了呢……”她咯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
小人得志便猖狂,说的便是如此。
“国公府……被老爷弄没了……”宁秋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转不动了,怎么就突然听不懂这话了呢。
李嬷嬷看宁秋模样不大好,一把扑了上来:“夫人,夫人,别听她的,她这是气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老虔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事,整个上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哪个百姓能不知道?可惜了我那位倾国倾城的好姐姐,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老头子了……哦,对了,我现在叫苏莲,不久后,父亲将为我大开宗祠,入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