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甩得极硬,明眼人都看得出,陆天行这是恼了。
丁一自陆天行来便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懒懒地站着没个正形似的,唇一掀笑嘻嘻做了个揖:“师尊说的是哪里话?徒儿自是要回来的。”
说话亲昵,就跟与长辈撒娇似的,只话一转,颇舍不得地看着身旁的傅灵佩:“可徒儿好不容易将静疏哄回来了,得了个可心人,师尊你就可怜则个,且让徒儿在这呆到大比结束罢。”
可怜兮兮的嗓子,配上那俊俏的小模样,心肠软一些的,怕是直接应了。
陆天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哦?可心人?不如带她来为师这,让为师帮你掌掌眼?”
丁一一怔,正要回答,却被清玄打断了:
“老冤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跟小伙似的火气那么大作甚?参合小辈之间的情情爱爱,羞也不羞。”
说着,拉起身旁的傅灵佩,翘起了胡子,一脸与有荣焉道:“我家这丫头,配你家小子可不冤。”
傅灵佩一身青衣,剪裁简单,并不是修仙者多喜好的仙衣飘飘之态,却别有一副利落之态。松松一站,便已是一副盛景,除却身旁玄衣男子,其余人等,都被淡褪成了灰土泥墙,再落不入人眼。
沈清畴抬眼,满目黯然。
一旁卢傲天见他神色灰败,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徒弟哪都好,就是心思深了些。不由恨铁不成钢道:“若是我欢喜之人,便是豁出性命坑蒙拐骗,也得将那小女子抢到手。你在这娘们唧唧的哭丧着脸,又有何用?”
沈清畴苦笑一声,“师尊你不懂。”
前缘纠葛如此深,便是他想,可隔在两人间的那许多人命,又当如何?他掸了掸雪白的袖口,漫不经心地想道。
那厢陆天行眯着眼细细地将傅灵佩瞧了个遍,直看得傅灵佩通体生寒,才点头道:“确实不冤,配凌渊不差。”
只可惜……
他笑了笑,手摆了摆,身后的一个金丹侍从无声无息地隐了去。
清玄得意地哈哈大笑:“老顽固,让你家小子来我天元做个上门女婿,可还使得?!我看他倒是挺乐意。”
说起与陆天行的旧怨,清玄便是说上九天九夜也说不完。
从少年时心爱的小师妹被穿蓝衣服的拐跑,到比斗时回回都棋差一招的怨念——往后但凡逮到能踩陆天行的机会,清玄便很乐此不疲。
以各派对精英弟子的看中,让丁一这等人当上门女婿——清玄委实不怀好意,挑衅的意味极浓。
陆天行倒是奇怪的不恼,只将目光在丁一面上转了转:“哦?你要去当上门女婿?”
他问的是丁一。
丁一讪讪一笑,摆手正要否认,却被一道斜刺里一道声音打断了:“今日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傅灵佩听得耳熟,转头一看,现竟是个熟人——狐九卿。
他在一清秀女修的带领下缓缓走来,女修满面绯红,显然已是春心大动。
狐九卿一身嫩黄大袍,这颜色男人少有能穿得好看的,偏衬得他肤色都仿佛印上了一层春光。衣袍没有拢紧,松松垮垮地露出大半胸脯,唇微微上翘,几乎将在场大半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傅灵佩转头,果见清玄咕哝地咽了一大口口水,不由摇头——九尾天狐媚术天成,还少有人能抗住的。
丁一捏了捏她手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傅灵佩好笑,视线落到狐九卿手中揽着的一只七尾狐狸身上,小狐狸黑眼珠子圆溜溜地朝她望,见她看来,绽出一抹极大的笑。
在场众人只见一道白影倏地闪过,那小白狐狸便已到了傅灵佩怀中。
“老大老大老大!可想死我了!”
娇娇的破锣嗓再一次响彻云霄,傅灵佩又尴尬又好笑地任一只小白团子将自己脸舔了个遍,苦中作乐地想着还好今日没有妆扮。
那边陆天行已经问开了:“不知天狐族长今日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陆剑尊这是代表主人家话了?”狐九卿一哂,转过身,众人现他身后还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只灰色的肥兔子。
弥晖两肢着地直立起来,朝狐九卿颤巍巍地拱了拱手,而后一蹦一蹦地也挨到了傅灵佩腿旁蹭了蹭。
陆天行眯了眯眼:“代表主人家倒是不敢。只元婴大比是我人族修士的比试,你一个妖修来到这,本尊总是要问一问的。”
自几十年前的兽潮结束后,妖修与人修之间又恢复了往年的平静。不过狐九卿只身一兽便敢来到人族高阶修士合聚的地盘,没有点依仗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