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蘋自知失言，脸色微微一红，“奴又忘了。”

栾姬皱眉，“以后言行都得思虑三分，更不能争口实之快。”

“喏。”蘋受教，扶着栾姬坐在梳妆台前，有些不懂，“可是君上宠幸美人，美人还怕了那些姬妾？就如栾府，如夫人受老爷宠爱，连栾夫人也不惧。”

栾姬叹了口气，“晋宫岂能是栾府相，那些美姬个个身世不凡，又是一个如夫人能比。”顿了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盼……能平安渡过这些日子。”

栾姬梳着发，不由得想到，那夜孙周对她说的话，她瞧着镜中容颜，愣愣出神。

蘋又道，“如此，也不能再如栾府那般，受着委屈，如今美人有君上疼爱。”蘋的语气变得欢愉起来，“待那日，美人诞下子嗣，又是君上长子，母凭子贵，即使姬夫人也要顾及三分。”

栾姬听言，红了脸，“不可胡言，什么诞下子嗣？”

蘋以为栾姬担心身体，又安慰道，“美人放心，有刑城主在，美人之疾很快痊愈，君上定会再宠幸美人，美人还是把心收回来吧。”

越说越不成样，栾姬正要指责，却听孙周走了进来。

“怎么下塌了？”

蘋赶紧行礼，孙周挥手，蘋抿笑着退下。

栾姬欲起身，被孙周止制，他站在她的身后，透着铜镜打量着她。

“让你受委屈了。”

她明白他所指，起身回话，“妍不委屈。”

孙周浅笑不语。

孙周待了好一会，这才回到麒麟殿，早有宦者令侯在一侧，孙周朝他点点头，“此番幸得大人及时来报，否则栾姬要吃苦了。”

宦者令笑道，“奴也觉得美人委屈。”

孙周叹道，“寡人不就宠幸一美姬，却也惹来一番风波。”

宦者令想了想又道，“若君上真心为美人着想，何不冷冷美人，雨露均沾，才可平众姬之怒。”

“嗯？”孙周抬走头来，望进他的双眸，宦者令一怔，急急低下头，“奴说错话了，奴愿受罚。”

孙周冷哼一声，“自该受罚。寡人后宫美姬数众，唯栾姬能解寡人之心，寡人一心相对，岂能三心二意？寡人自信还能护得了她。”顿了顿，又自言道，“只叹寡人不能替她受苦……”

宦者令听言一惊，悄悄抬起头，但见孙周一幅担忧之色，不似做假。

片刻，又听孙周说道，“你先退下吧，若后宫之中，有什么异状，你可来报知寡人。”

“喏。”宦者令退出，在门口与急急走来的荚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客套各自让路，点头哈腰，转身之际，又同时瘪嘴暗哼一声。

荚原是洛邑宫中的寺人，从小被安排伺侯孙周左右，这番入晋，孙周透露宦者令的位置属于他，奈何时机不熟，只得静侯。

宦者令篙也明白，后宫主管的位置当是国君推心置腹之人，也明白荚将会代替于他，不过，乘这个间隙，他要为主子多做些事。

荚来到孙周面前，欲言又止，孙周瞟他一眼，好笑道，“急急赶来，就让寡人见你这幅模样？”

荚清了清嗓子，凑近孙周耳边，一阵嘀咕。

但见孙周目光越来越沉，脸色越来越暗，持着竹简的手，紧紧用力，荚很担心那竹简会四分五裂。

突然，见他拂身而起，朝殿外走去，荚紧跟其后，这时，又有子袄入殿回报。

“主子？”

“说。”孙周心情不佳，语气阴沉。

子袄诧异，这是谁惹主子发怒，他瞟荚一眼，荚无声说了两个字，子袄瞬间明白了。

孙周厉眼一扫，子袄立即应答，“奴己查明，祁田在自刎那日，曾与人交谈。”

“与人交谈？寡人可有下令不准任何人探望，是谁如此大胆？”

子袄道，“并非有人探望，祁田在牢中说话，狱卒甚觉奇怪，近了才知，与祁田对话者，是一女子，正是被送押永巷的宋姬，两间石室只一墙之隔。”

“宋姬？”孙周吃了一惊，半晌才忆起此人是谁来。

“正是。”

孙周想了想，“如此，去永巷。”

与此同时，刑午令寺人端着汤药，亲自给栾姬送去。告之殿外寺人，此药是专为栾姬所配，需亲眼见之饮下，侯着时辰再为栾姬把脉。

寺人自是不敢阻止，放刑午而入。

栾姬披着一件白色裘衣，更显脸色苍白，她从内室走出，刑午亲自持药献上，栾姬接过，见他的眼神，知他有话，于是屏退了众人，只留下蘋。

刑午见众人己退，突然上前，捉过她的手，一把挽起她的袖子，“这是什么？”

他指着她手上的红斑，目光却紧紧锁住她的眸子，冷芒乍现，语气逼人。

栾姬被他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还有蘋，她急急上前护着栾姬。

“城主这是做甚？”

栾姬十分不悦，猛的抽回手臂。

“你难道不知？你适才为我把脉。”

刑午深吸一口气，真是被气极了，她不明白这红斑代表什么，可他懂。

他让宦者令在她侍寝之后，给她备药，那药是为防止受孕，但多饮者，身子会出现反应，就如这样的红斑，如此说来，她并非侍寝一日，正如传言那般，孙周夜夜宿在关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