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二位管事稍候,我大略清点一下,咱们就开仓放种。”
“好好好,应该的,丁管事请。”
丁浩走进仓库,只见一口口麻袋都摞在那儿,不禁眉头一皱:“这里,一共是多少袋种子?有多少斤呐?”
旁边帐房先生急急翻出帐簿看了看,对他报了袋数和斤数,臊猪儿贴着他的耳朵小声提醒道:“阿呆,咱们出来时大娘可嘱咐过,每年放粮时管事、帐房、力工,都会层层克扣粮种,留作自家之用,却说是分时的损耗。今年粮种短缺的厉害,如果‘损耗’的狠了,恐怕要有佃户闹事,叫你小心着点,你可不要忘了。”
丁浩笑笑,大声问道:“这么多种子,这么多佃户,得放到什么时辰去啊?咱们安排了几杆大秤放种?”
那个帐房回道:“丁管事,一共安排了十二台大秤放粮。”
“嗯……这样的话,还差不多。”丁浩淡淡地说了一声,绕着粮垛转悠了几圈,对臊猪儿小声道:“听清了么?一共十二杆大秤同时放种,就算咱们两个三头六臂,也看不过来呀。这些人可都是柳管事、杨头儿的亲信,要是他们成心做手脚的话,你防得了?”
臊猪儿讷讷道:“那咋整?依你这意思,咱不管了?要是他们连偷带藏,真要是分不着粮种的佃户闹起事儿来,这黑锅可是你背啊。人家偷驴咱拔撅,那不是傻了么?怎么也得尽力看顾,能看多少是多少呗。”
“呵呵……”,丁浩在他肩头捶了一记,笑道:“就这笨法儿?看是要看的,不过不用咱们俩跟大眼灯似的在那儿瞅着,我有个主意,保证出不了岔子。不就是分东西嘛,嘿嘿,这活儿我熟,保证人人服口服,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丁浩说完霍地转身,大步向仓库外走去,臊猪儿诧然道:“你熟?你啥时候儿管过分东西来着?”
丁浩出了仓库,眼巴巴的佃户们立时一阵骚动,丁浩四下一扫,相准了一个小半人高的大树桩子,便走过去,站到树桩子上面,拢起嘴巴高声喊道:“各位乡亲,这次放粮种,我是管事。大家都知道,去年冬上,丁家遭了一场大劫,储藏的粮种也损毁了许多,今年放的粮种,势必不能做到家家户户全到了。今儿是先到先得,按照各家承租的地亩数来计算,想多领那是不成的,不过要是到谁那里种子光了,你也别怨天尤人。”
佃户们静了一下,然后哄地一下便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原来并不知道粮种不足的人尤其显得激动,排在前边的人欣喜若狂,来得晚的人提心吊胆,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队伍里的骚动持续了很久,丁浩负手站在树桩上始终一言不,下面的议论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一个老农提高嗓门喊道:“丁管事,做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要是粮种到我这儿就没了,我没话说。可是,粮种已经不足了,你们可不能昧着良心再克扣咱们啊,咱们这些靠天吃饭、靠地活命的庄稼汉不容易啊。”
丁浩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笑起来,提高嗓门喊道:“这位老伯放心,今日放粮种,我丁浩尽管不能让所有的父老都满意而归,但是今儿我就立下一个放粮种的章程,保证让所有的乡亲,不管分没分到,人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