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云悚然大惊,环顾四周,却现亭台楼阁的石基下全是累累的白骨,骷髅头咧嘴冲她笑,大腿骨白森森的吓人。
“不,不,淳,你带我走,我”
她手足无措地拉他的胳膊,他依然笑得毛骨悚然。她惊恐地抬头看他的脸,却不是李淳,是谊。
“淳去哪里了你把淳藏到哪里去了”
谊将惨白的脸凑到她面前,“你为什么不跟我走”
“我”
念云惊得冷汗涔涔,汗毛倒竖,颤抖着后退。
李谊冷笑着将怀中的襁褓丢过来,念云胆战心惊地伸手去接,却现轻得诡异。细看,只不过是一块襁褓而已,里面并没有孩子。
“你把我的孩子给我,给我”
“你的孩子”
李谊冷笑着转身就走。
念云心急,顾不得自己,追上去:“你不要走,把我的孩子还我,你”
“娘娘”一个穿虎头衣裳的孩子咯咯笑着从雾气中跑出来,奔向念云。
“娘,我要回家”
念云伸出双臂搂住孩子,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孩子在她的怀里,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好,好,娘带你回家”
恍恍惚惚,有一种强烈的意识,要赶回去,赶回东宫,淳还在等她,她的孩子要回家。雾气似乎一下子稀薄起来,眼前渐渐明晰,显出东宫的轮廓来,还有她熟悉的宜秋宫。
那盼望着的面孔被放大了摆在眼前,五官俊朗,鼻梁挺拔。她心里一阵欣喜,从未因为见到这张熟悉的脸而这般愉悦过,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浓眉和眼下隆起的卧蚕。
“淳。”
触手温润,竟是真的。眼前的人霎时间喜形于色,紧紧握住她的手,“念云,你醒了”
念云头晕乏力,疲惫地笑了笑。
他心疼地握着她的手:“念云,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必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的确需要一个公道,她是东宫的长媳,竟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人摆了一道,险些一尸两命倘若这一次连一个说法都没有,那么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来摆她一道
她稍微移动了一下胳膊,摸到自己平坦的肚子,一时惊惧,颤抖着嘴唇,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淳,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李淳连忙按住她,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抚她:“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个男孩。”
她仍旧不放心,哀求道:“淳,你让我看他一眼,让我多看他几次”
李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你放心,咱们的儿子很好,我已经命乳娘抱他去休息了。”
“是个男孩”
“男孩,眉眼同你一模一样。”
念云依旧不放心,“我看一看,看一看才安心。”
李淳只好命人去抱孩子,又道:“你放心休养,这段时间梁侍医会一直住在厢房里。你看,他说你今天应该会醒,我就一直守在这里,你果然就醒了。”
不多时乳娘抱了孩子过来,裹在大红的襁褓里,头已经擦干净,脸儿红红的,紧闭着眼睛睡着,仿佛是像李淳多一些,眉毛生得很好。
念云将一根手指伸到他的小手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软软地握住她的手指,嘴角竟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念云心里满足,却又蹙眉:“这么小,真不知道怎么养活他。”
李淳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宥儿乖,让阿娘抱抱。”
念云接过,满心的欢喜,全然忘掉自己的虚弱和伤痛,看着他熟睡的小脸,问:“叫做宥儿”
“是殿下替他取的,昨儿一早送来的,说宥字寓意宽仁之德,胸怀天下,是个好字。”
广雅曰:宥,赦也。不仅是宽仁之德,更有宽恕、赦免的意思。太子殿下赐了个“宥”字,却是何意难道说,太子希望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谅那害她的人么
念云有些错愕,沉默了片刻问:“我睡了多久”
李淳道:“有三天了,可要进些燕窝粥么”
念云点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