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念云扶他上了步辇,他却是一反手,仍旧抓住她的腕子,带点撒娇的语气:“上来……陪朕一起坐。”
念云顿时一阵恶寒,她此时可还是一身侍卫装扮,步辇本就是单人乘坐的,她若是挤上去,这可还没进后宫的地界呢,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叫人以为陛下开始好男风了么?
她只得躬身抱拳:“微臣不敢。”
李淳顺着她的腕子下去握住她的手,她因为近来时时握刀,手心里有薄薄的一层新茧。
“不敢……”他轻声叹息,却也没有勉强,语气温柔下来:“走罢。”
待到了紫宸殿,六福不敢私自拿主意,步辇停了下来。李淳抬头看了看,道:“去蓬莱殿。”
步辇便继续往前走,穿过紫宸殿,绕到后面的蓬莱殿去。
茴香她们已经先行回了蓬莱殿,迎上来时现陛下也在,只得规规矩矩行了礼,站到一旁。
李淳也不看她们,仍旧让念云扶着,直接进了寝殿,念云扶他半倚在榻边。
念云心里其实有些纳罕,李淳的酒量她不是不知道,纵然今儿给武将喝的是烈酒,可也不至于这么几杯就醉倒了吧?
难不成有人给他下毒么?
她的心不禁砰砰跳了起来,她尚来不及问绿萝她们,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可生了什么事情么?
正要吩咐玉竹去熬醒酒汤,忽然腰被人一把抱住。一扭头,就撞进了李淳那漆黑深邃的眸子,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愣住了,一时间仿佛魂都被吸了去。
他顾不得她一身风尘仆仆,顾不得她身上还穿着战袍铠甲,便拉了她入怀,紧紧地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去。
这些日子,他担心她的安危,担心她一去不返,他多么后悔当时竟真的放了她走!
当探子来报说他们斩杀徐州刺史、深入敌营招降裴行立的时候,她真的像是一个传奇故事中的人物。
后来,她返回时又在徐州遇了袭,他震怒之下差点直接命人踏平徐州,是被朝中那班老臣抬着棺材死谏才劝住了。
这一切,都过去了,此刻她安然在他的怀中,她,终于回来了。
他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她饮过少量的烈酒,脸上略带一点微微的酡红,恰到好处。双眸低垂,睫羽微颤,不施半点脂粉,却多了几分天然的妩媚。
他拂过她花瓣一般的红唇,如此柔软芬芳。
这些日子,他独自躺在她睡过的榻上,不许人换掉她的被褥,为着这被褥上残留着一点她的气息。
夜夜踏着柳絮飞花来入梦的都是她,如今她真的回来了,一步一步走近他,站在朱雀门前的
时候,他是靠着多大的毅力才忍住没有一把拥她入怀!
“念云……”
十几年来,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却在他们之间撒下了太多太多细碎的点点滴滴,叫他每时每刻都想起她来,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
她似乎想说话,他没有给她机会,直接低头吻住了她柔嫩的唇瓣,细细描摹那熟悉的轮廓。
他的舌尖带着些烈酒的芬芳,霸道地撬开她的贝齿,一路攻城略地。她这叱咤风云的女将军此时竟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一般,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仿佛醉的人是她,傻兮兮地配合着他,甚至一时竟忘了呼吸。
李淳慢慢感觉到她的窒息,才终于放开被他蹂躏的唇瓣,轻笑起来:“笨女人,这十多年都白活了……”
“咳咳……”
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涌入肺部,她用力地吸了几口,才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瞪了他一眼,“英明神武的陛下竟然在含元殿装醉!”
他轻笑一声,“因为朕不放心‘卧病在床’的贵妃,兴许今儿朕装一回醉,早些过来看看贵妃,贵妃的病就好了呢?”
同他先前的若即若离不同,这一回他忽然表现得这样热切,她顿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自从先帝驾崩以后,她同他就开始慢慢的疏远。这一次虽然她还是回来了,可未必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她的孩子,还有郭家。
她同他并没有过尖锐的矛盾或者争吵,可他怀疑她时的语气,他怪她害死萧梅忆的眼神,他对她和郭家的猜忌,都像一把钝刀子,重重地在她心上刻下伤痕。
她微微低垂了眸子,不去看他。
他感觉到了她那一点迟疑和疏离,眸中的光华渐渐冷却,笑容在嘴角僵了一下,随即低了头,伸手去解她的软甲。
她连忙去抓他的手:“陛下……”
他轻叹一声:“我瞧瞧你的伤——我带了最好的活血清淤的药膏来,莫要留下瘀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