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些茶水,杜悰见陛下精神不大好,连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臣也该告退了,免得家母惦念。”
明明是见陛下龙体欠安所以才提前告退,但嘴上却说是怕母亲惦念,倒是个体谅的孩子。念云点点头:“如此,太子和公主去送司仪郎一程罢。”
待他们出去了,念云神色这才有些紧张起来。前番出过紫宸殿的香炉里下毒的事,念云便对李淳的一丝半点不适都十分在意,生怕又叫什么人钻了空子,连忙叫人去请梁御医。
待梁御医诊过,道是春夏之交最易外邪入体,是有些寒热失调,并不是中毒,念云方才稍微放了些心。
但到底陛下是生病了,念云连忙着人去抓药熬药,早早服侍他睡下,岂料李淳睡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安稳,又起了身,吩咐道:“六福,叫人去紫宸殿把折子拿过来,朕还是看会折子再睡罢,这几日本就积压了许多……”
念云拗不过他,只得叫人挑些最要紧的折子搬到寝殿来,她自己便也在一旁看书,陪着他。
这一忙又忙到了三更天,李淳实在有些撑不过了,才勉强放下折子,重新就寝。
到了次日早上,念云醒来时,却意外地现李淳还睡着,而且好似睡得很沉的样子。
她是到了时辰便自然会醒,但平日里她醒来时李淳多数时候是已经起身准备洗漱了。她连忙推了推李淳,“陛下,陛下?”
李淳没动,她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触到他的肌肤,好似热得有些不寻常,她一惊,连忙支起身子,把手往他额头上一探,便觉陛下是在烧,身上烫得有些吓人。
念云跳起来,一叠声喊茴香绿萝,一面又叫人赶紧去叫梁御医。
陛下烧得有些严重,她叫了半天也叫不醒,这样情形看来是不能按时去上朝了。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登基数年来,一直夙兴夜寐,十分勤勉,除了大丧之日,从未有一日辍朝。
可眼下看来,陛下怕是没法按时早朝了。
念云越过睡在榻外侧的陛下,下了榻,叫茴香进来替她梳洗更衣,穿上了一套华贵的贵妃朝服。
这时梁御医已经来了,替陛下诊过之后,道:“陛下昨儿怕是没歇好,病情加重了。”
念云问道:“可有办法叫陛下先醒过来一阵子?”
梁御医想了想,道:“若是施针,一刻钟可转醒,但陛下最好卧床休息,莫要出去受风,亦不可劳累。”
念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施针罢。”
梁御医当即取出一副银针,身后的药童帮着拿烧酒浸泡,念云等人都退出寝殿外去等着。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药童果然出来道:“娘娘,陛下醒了。”
念云快步走进去,见李淳虽然睁开了眼,眉毛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好似十分不舒服。她走到榻前,微微弯下身子,“陛下……”
李淳看了她一眼,又把脸调转向窗子,“什么时辰了?”
念云看了看滴漏,握住锦被下他滚烫的手,“是寅时末了。”
李淳一听便要挣扎着起身,可哪里起得来,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
念云连忙按住他:“陛下,梁御医说要卧床歇息,不可出去吹风,不可劳累,陛下今日……还是不要去早朝了……”
李淳苦笑,本想说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可身体实在没说谎,他连坐起来都费劲,还怎么去听那些老臣啰啰嗦嗦的?
他注意到念云身上的朝服,轻叹一声,“传朕口谕,暂时先令贵妃和太子监国罢。”
念云特地要梁御医施针使他暂时醒来,目的正是请这么一道口谕,她知道,陛下对恒儿这个尚不够成熟的太子还不太放心,要紧的事还得她先把关才是。
折腾了一早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念云便留下玉竹重楼两个照料李淳,又想了一想,问道:“太和公主起身了么?”
玉竹道:“已经起了,在大殿里呢。”
念云道:“叫太和一起去紫宸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