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丞又是一呆,咽了咽口水,“我再去问。”
府丞为吏多年,也算是经验丰富,还从来没这么丢三拉四过。
崔腾双手提着包袱走来,包袱不大,却显得很沉重,与府丞擦肩而过时,他笑出了声,来到书房门前,将包袱扔在地上,长出一口气,“金子真沉啊。妹夫,没事了,我帮你说清楚了,门外是兵部的几名小吏,接到消息说北军南归,跑来这里向你质问,我将你说过的话转述给他们,他们一个个全傻眼了,已经告辞,托我给妹夫道歉呢。”
“崔腾,你得回南军。”
“啊,为什么我是逃出来的,回去之后父亲肯定又要揍我。”
“你妹妹昨天被叫到皇宫里,据说要很久之后才能出来,我需要”
崔腾怒容满面,“太后拿我妹妹当人质吗这可不行,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拼着再挨一顿打,也得让父亲出面,将妹妹要出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这次回去不会挨打。”
崔腾深吸一口气,双手拎起包袱,艰难地向外走,在庭院中间又与府丞相遇,他实在累了,松手扔下包袱,大声道:“先存在这里,有斤有两,以后得还给我”
崔腾跑了,府丞看着脚边的包袱了会愣,急忙跑到书房门前,“兵部的人走了。”
“嗯,我知道了。”
“可是宫里又来了几个人,请倦侯去一趟。”
“去宫里”
“去勤政殿。”府丞这回问清楚了。
“他们有圣旨”
府丞摇头,“他们说是宰相大人请倦侯去一趟。”
“好,让他们等一会。”
府丞实在跑不动了,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提着衣襟向外走去。
韩孺子回道书房里,坐在椅子上,向杨奉道:“有什么提醒吗”
杨奉想了一会,“表现最激烈的大臣,有可能是冠军侯最坚定的支持者。”
韩孺子点点头,坐在那里看了会书,府丞又跑来三次,每次都是看一眼就走,没敢催促。
韩孺子出的时候,天色将晚,门外的几名太监急得不行,立刻请倦侯上马,护送他前往勤政殿。
勤政殿里点上了蜡烛,几名重臣今晚别想准时休息了。
宰相殷无害、右巡御史申明志、礼部尚书元九鼎、吏部尚书冯举、兵部尚书蒋巨英等人都在,还有几位大臣,韩孺子看着也都眼熟,共是十人,正在讨论什么,看到倦侯进来,全都闭上嘴。
宝座上空无一人,听政阁前也没有太监、宫女把守,说明太后不在。
“诸位大人召我前来有什么事情”韩孺子问道。
已经公开表示支持冠军侯的宰相殷无害,反应却一点也不激烈,笑着走来,“一点小事,之前有些误解,现在弄清楚了。”
“离一清二楚还远着吧。”一名大臣厉声道。
殷无害停下脚步,略显茫然地看着这位同僚。
插言者是右巡御史申明志,他长着一张严峻的瘦脸,这时更显阴沉,“倦侯想必已经听说,本应驻守在塞外的北军,突然无召而归,宣称要为北军大司马讨说法,还说他们是在护送匈奴使者前来和谈。”
“听说过一些传言。”韩孺子有些意外,申明志一向是骨鲠谏臣的形象,在朝中很少拉帮结派,居然会归顺冠军侯。
“那倦侯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言:说是有人挑拨北军将士作乱,却嫁祸给冠军侯”
“有这种事”韩孺子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料到什么了”申明志快步走来,比殷无害还靠前一点。
“左察御史萧声,他突然前往神雄关,却没有携带圣旨,言行古怪,当时我就觉得有异,可他有大都督府以及兵部的公文,我也没办法,只好离开。没想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居然挑拨北军将士。我也有错,不应该轻易离开神雄关,以至北军落入奸人之手。”
殿中众臣一个个目瞪口呆,殷无害苦笑道:“此事另有原因,肯定不是萧大人所为。”
“有殷宰相担保,萧大人应该没问题,是我猜错了,希望诸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也不要对萧大人提起。”
申明志脸色越阴沉,“北军返京,与倦侯没有一点关系吗”
“我是宗室子弟,又曾与北军共守碎铁城,要说关系,总该负一点责任,诸位大人需要我去劝说北军将士吗他们或许能听我说几句。”
“我跟倦侯一块去。”冠军侯从殿外大步走进来,身穿全副盔甲,只是没有带兵刃,“也请诸位大人同去,北军返京的真相为何,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冠军侯走到韩孺子身边,冷冷地盯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