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医,请吧。”
温子言这才低着头上前一步,屈膝跪在御座前,抬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末璃的腕子上。
一时无人说话,只有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温子言低着头号脉,眼观鼻,鼻观心。
小皇帝的脉象很乱,杂而无章。身体里仿佛有两股力量在争,不相上下又互不相让,很是奇怪。
他自打进太医院就跟着徐太医,徐太医是崔昭仪的人,一贯负责十七皇子的请脉用药。十七皇子自幼体弱,徐太医兢兢业业用心维持,才保住这小皇子平安长大。
师傅的本事他心里是清楚的,那真是不比华老太医差,在某些方面还有独到之处。可惜,这宫里是论资排辈的,师傅他老人家到底出身不足,升到院正也就到头了。
十七皇子的脉案他也是看过的,小皇子先天不足,脉象柔弱。胃疾一事,也是有的。但经过师傅的长年调养,小皇子的身体一直还可以,胃疾偶尔有范,但并无凶险。
此刻,这小皇帝的脉象乱而有力,征伐不断,很是异常。
难道是因为华老太医改了方子的缘故?毕竟自家师傅徐太医的方子很独到,保不齐小皇帝换一个方子,反而不妥。
但再不妥也不至于这样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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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言半晌不说话,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沉,叫站在旁边的宝盒捏了一把冷汗。
难道是这就看出不对了?
那可怎么办?
万一这个温子言是个靠不住的……小主子的命……
越想越慌,她情不自禁咬住下唇,焦虑的看向坐在上首的末璃。
末璃不动声色,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又过了半柱香,温子言才轻轻抬手放下。
“微臣斗胆一观龙颜!”
说罢缓缓抬头,定睛朝末璃的脸看了看。
小皇帝脸色很白,唇色也淡,一贯的柔弱消瘦。但双眼有光,声音也还算清亮,倒不是凶险之相。
看来这脉象里果然是有蹊跷的!至于做下这蹊跷的人,他心里隐约也已经有底了。
华老太医犯不着做这样的手脚,除非是摄政王授意。但显然摄政王此刻也犯不着折腾小皇帝,那能折腾小皇帝的……就只有小皇帝自己了!
呵呵,这皇宫里果然都不是善茬。
明明当年这孩子挺天真善良的,如今也成了这样,倒是越来越有他娘亲崔昭仪的风范。
也是了,想要在这皇宫里求生存,天真善良是不行的。
只是小皇帝想要做什么呢?他找上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小皇帝的对手毫无疑问肯定是摄政王,但和摄政王作对,这孩子明显是以卵击石。
实力如此悬殊,他有必要跟着小皇帝吗?
但要是不跟着,只怕小皇帝这会子就会发难,饶不了他。
这孩子对自己都这么狠,何况别人!
罢罢罢,走一步瞧一步了,只能!
把心思都敛下,温子言又跪地问了末璃最近的饮食起居。
饮食起居和在海棠园的时候差不多,依然是长年累月的吃粥,忌油腻荤腥,深居简出。只是今日有些浅眠多梦,导致身倦力乏。
温子言心里呵呵。
浅眠多梦恐怕就是心思太重,思虑太过。也怪可怜的,当一个傀儡似得儿皇帝,被一个乱臣贼子压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得多宽的心才能安眠。
睡不好,思虑重,自然身倦力乏。但小皇帝的身体弱另有其他原因,简单来说就是吃的太少,营养不足。
在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正需要吃够,吃好,吃饱。偏偏他有胃疾,吃不得好,也吃不得饱。贵为金枝玉叶,却只能半饥不饱的活着,也是罪过!
唉,人人都道龙子龙孙好。却不知身在其中的苦!
他脸色沉重,暗自叹气。叫旁边看着的宝盒心直往下坠,就连末璃也有些慌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朕的身子,有什么不妥当的?”
这话一出,宝盒的心就提到嗓子眼,生怕这温子言张嘴就戳穿西洋镜。
温子言跪地磕了个头,正色回禀。
“陛下的身子尚好,无有什么大碍。”
“是么?那怎么……”
“前一阵不妥,恐是换了方子,一时不调。毕竟陛下的身子一贯是徐太医看得,徐太医的方子和别人多有不同,独具一格。臣回去之后,会参看老师的方子给陛下再开一个方子调养。稍加时日,自然就会妥当!”
“原来如此!你果然是个妥当的人!起来开方去吧。”末璃听了连连点头。
旁边的宝盒也如释重负。
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是。”温子言起身,跟着万全到外面去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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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号13章,感觉有点不妙捏!抖抖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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