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熙四年的正旦节过得尤其喜庆,重庆城张灯结彩,百姓好几年都没这么高兴过了,蒙古撤军,总算迎来了个太平年。
那些躲入城内避难的人还没走,前线退回来的凯旋将士又入了城,所以今年重庆城里城外人特别多,进出城门都挤得人流动不了。大街上熙熙攘攘,只能看见人,要想看见路边的摊位、店铺,那都得齐上半天,拨开人群才见得到。
制司外,爆竹声声,花火闪烁,制司内也热闹非凡。今日制司摆宴,一为庆祝新年,二为慰劳有功将士。京湖安抚制置使孟珙坐上席,其下坐了四川安抚制置副使彭大雅,以及名位将士。孟珙敬酒,众举杯同饮。
孟珙扫视全场,忽然不由得感慨,“佳节团圆,还是不能到齐啊!”
“制置的可是陈制置?他和饶风关统制张珍还在路上,晚些时候才能到。另外有多处将官必须坚守关隘,也到不了。他们虽人不能到,但心意定在。”彭大雅向孟珙单独敬酒。
孟珙还礼,道:“我已书信陈隆之到成都等候,他不会到重庆来了。等过完年,我们也要到成都去,毕竟成都才是四川首府。”
彭大雅听了,有些五味杂陈,“是,我会作准备,到成都拜见陈制置。”
“子文,你有话不妨直。”孟珙疑道。
彭大雅为难片刻,轻叹了声,还是了,“既然孟制置问起,子文就在此了。虽然历代以成都为四川首府,但成都四周地势平坦,一旦军骑入关,成都无险可守,就危险了。成都失陷,制司无存,整个四川的调度就会陷入瘫痪。前次成都为蒙古人所占,弊端已暴露无遗。”
“你想把四川制司搬到重庆?”孟珙问。
“确有此意。”彭大雅头,“重庆依山而建,四周都是大山,易守难攻。只有保住制司,才是保住整个四川的前提。”
孟珙沉思少许,对彭大雅道:“这是你们四川的内政,我是京湖首长,职位再高也插不上嘴。等见了陈隆之,你与他好好商量。子文阿!你虽是副使,但也是重庆知府,有些事可以自己拿主意,我想你心中早有打算。不过其中的度,可得把握好了。”孟珙着,向彭大雅回敬。
彭大雅举杯,孟珙一番话中,他听出了内在之意,陈隆之可能不会允许他的建议。“多谢制置提。子文以为,对的事就得去做,只要最终能获好处,能造福百姓,花上些代价又何妨。就如筑重庆城来,背后非议我的不在少数,但筑城效果有目共睹,舆论终会扭转,公道自在人心。”
孟珙赞许地头,但又想什么,而没出口。
“张君玉情况好些了吗?”孟珙转别的话题,“他可是这一仗的大功臣,要是没修养好,落了病根,我都没脸向天下人交待!”
堂上坐着只顾吃喝的王虎几人都停下吃酒,王虎回话道:“他那身体,像是会落下病根的人吗?孟制置放心,过几天他就会出来和大家见面了。”
熊宝啃着鸡腿道:“孟制置我们老大是大功臣,准备给我们老大什么奖赏呢?”
孟珙笑了,“这就给你们哥哥要起赏赐来了?这个赏赐嘛……”
这件事孟珙还真不好办,张珏确实是首功,但他的事迹不能往朝廷上报。这事对普通人来,完全不可理解,必会被当成天降异象,弄不好关系社稷,要出大事。只怕现在已经有关于峡江一战的流言传出了,目击者太多,制止不住的。
孟珙叹气,“你们想要什么吧?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定要重用你等!”
“别别别!”熊宝摇着抓过鸡腿的油手,“我可不想再上战场了,就想做我的生意。赐我金银财宝当本钱吧!你对吧,王虎!”熊宝以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
王虎道:“我草寇出身,替朝廷做事总有些不自在,但若国家需要,我王虎这柄神锤决不饶过不义之人。在下无家,孟制置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