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没有入睡,他立窗边,仰望着明月与星空。
“统制近来并不开心。”张起岩也是个晚睡的人,他的警觉意识向来强于旁人,经过张珏房门前,发现门没关,里边的人还站着。
张珏微回头,反讥道:“你怎么总是这么晚睡,长此以往,身体受不了的,打算不要这个身体了吗?”
张起岩对道:“一个寄生躯壳,能用二十年已经算养护得极好,通常用十年已是长寿。像我这样疲于征战,三、五年能不换就不错了。反正用不长的,也就不在首。不过,我的身体坏了可以换,统制却不行。这么愁眉不展,身体怎吃得消?”
这话勾起张珏的长叹。
“其实不原因,我也猜得出统制的心结。”张起岩继续道,“既然没有此情,何必勉强?已有回天外的打算,却在此成家,拖累了自己,也误了别人。不外乎‘责任’二字。”
“荆娘为我等候,我不可负她。”张珏为难写了脸上,“该我尽的一切,我都会做到。既然已与荆娘结偶,我自会等与她白头,陪她走完人生,才会离开。你就不要担心了。至于杨姑娘和屈姑娘,我也会继续寻找,若真找不到了,再无缘吧!”
“你不能负的太多了,总有一天会为此累死。量力而行吧!”张起岩遗憾道,完就走了。
留下张珏,独赏孤月。
喜庆的日子来得特别快,大概因为每个人都期盼着它到来,所以时光飞逝。名山城内的邹家,喜炮鸣响,孩童欢喜奔走,或四散,或聚拢,喊着新娘子出来了。张珏骑着奔云马迎亲,白马俊郎,惹人瞩目。乐队吹吹打打,直向白马山慢行。
城内的街坊乡亲也都跟着上山,喜宴设在白马寨内,寨里寨外地方宽敞,够摆几百桌酒席。喧哗得整座山都闹沸了。
邹明德是长辈,坐高堂上,知县是证婚人,也坐了堂上。张珏和郭荆娘手握牵由,一人握一端,行拜礼。
堂上的礼成了,观礼者都笑开了花,但这还没完,洞房里还有结发之礼。众人簇拥着新人,挤向洞房。
房内早有妇人做好准备,结发就是剪下新人的一段乌丝,纠缠打成同心结。张珏和郭荆娘床沿坐定,妇人解开郭荆娘的发髻。
“新郎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还这么茂。要剪下一股,还真不舍。”妇人夸奖道,拿了剪刀便剪下去,然而……
不仅妇人诧异,围观的宾客也都一时愣住。
“你到是剪啊!”宾客催。
在他们眼里,剪的妇人握着剪刀,动作停在了剪头发的一瞬上。可哪是妇人不愿剪,她握剪刀的手都鼓出青筋,就是剪不下去啊!
“这剪子怎不好使了?”妇人满头是汗。
“再不好使,也不至于头发都剪不断吧?让我来!”旁边的另一位妇人夺过剪刀,亲自一试。
但换谁都一样,张珏的头发就像钢丝一般,剪刀连道痕迹都剪不出。妇人不甘心,往自己头上来了一剪,发丝不费吹灰之力就断了。
宾客们都惊得止住了哄闹。
王虎那张因喝了酒而绯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酒意也吓醒了。他被吓住到不是因为惊异于剪不断的头发,而是因为他知道为何剪不断。旁边的马敉宁也暗叫不好。
张珏有刀枪不入之身,哪怎想,连头发都刀枪不入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头发也是张珏身体的一部分,是火王星高温高压下的产物,它只是看起来柔软而已。
王虎拍拍马敉宁的肩。这该怎么办?这样下去,就得当众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