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珏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找寻,该到哪儿去找人呢?天外天的人都还等着的。
酒楼内,等待的诸人已显不耐烦。尽管主持集会的老人一再劝抚他们要有耐心,可抱怨之人越来越多,天都快黑了,要找的人没来,找人的也不见了踪影。
“喂,能不能找到张统制?”张实小声问熊宝。张珏和余玠总得回来一个吧!不然场面太尴尬,收不了场了。
熊宝也无办法,“我在他身又没放追踪器!”胖子只得把目光投向张起岩和上官夔。张起岩可以感应奔云马,上官夔和张珏是同类,应可以感应。
这两人懂他的意思,等下去不是办法,两人悄悄离了会场。
鸟儿似要归巢了,窗外树枝轻晃,刘整撇头看了眼树上的鸟。他本是个安静之人,不引人注意,而此时,更无声无息消失在众人的不经意间。
夏季的长江比平日宽了一倍,水流也急了许多,但仍挡不住讨生计的渔船在江面上行驶。小舟上的渔翁使劲收着最后一网,在金色江面上投出黑色剪影。远处渡口,行人稠密,争等最后一趟渡船。
江岸上坐了个白发青年,手持鱼竿一动不动,非常专注地注视着浮漂动静,他身边的鱼蒌空无一物,不知是刚下竿,还是今日本就什么都没钓上。
他身后站着几个随从,比他还严肃,像木头桩子。另有个似他随从的人远远奔来,在他耳旁低语。
“居然是这样!这可有意思了,天外天要何去何从?”霍顿浅笑。
“这不是霍先生吗?大热天也有兴致钓鱼?”突然有人打招呼道。
霍顿看了此人,立刻笑容显现,“余制置?巧啊!制置称我‘先生’,可不敢当。”
“应该如此,余某虽难得见到先生,可每次相见都越发感觉先生不凡,是个世外高人。”余玠笑道。
“我哪是什么高人,就是个偏远地方的穷书生,制置高看了。”霍顿把余玠打量,直言道,“制置虽在笑,可却是若中作乐。想必遇上不顺心的事了吧?”
霍顿知晓临安使臣已到,他虽在江边坐了一整天,可城内发生的事,逃不过他耳目。
余玠叹气,“我这般掩饰,先生都看出来了?今日诏书到了,朝廷中有几人说我在上书中对陛下言辞不敬,在四川大权独揽,他们总算得逞,陛下已召我回临安,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
霍顿对此未发评论,只是静听。余玠心情失落,话不多,说完这些,便静静看霍顿钓鱼了。然而霍顿的钩一直没鱼来咬,余玠看了会儿,目光不自觉地移到远处。
对岸渡口的船到了,码头上的人争相上船,他们带着喜悦或焦虑,目的却都只有一个,就是回家。
“龙门东去水和天,待渡行人暂息肩。自是晚来归兴急,江头争上夕阳船。”余玠有感而发。
霍顿抬头看着身边的人,似要说什么了。
“先生,有鱼!”余玠抢先道。
霍顿回头看江中,浮漂果然下沉。等了一天,终于有鱼上钩了!霍顿狂喜,猛拉鱼竿。“哗啦”,东西出水,不是鱼,是只破鞋。
“怎么又是这种东西!”霍顿显然不是第一次钓到这种玩意儿了。
把破鞋从钩上摘下,扔回水里。
余玠看着发笑,这笑是苦闷中难得的喜悦。然而,他却惊奇地发现,霍顿甩回江中的鱼钩上什么都没挂,只是枚细细的银钩。
“先生不上饵,这有何深意?”余玠惊讶地问,“莫非学那姜太公?”
“饵?”霍顿也惊讶,忽然明悟,嘀咕,“难怪这里的蠢鱼只往别人的鱼钩去,不来我这边。没人告诉我还要用饵!定是那些钓鱼的怕我抢了他们!”霍顿一下子没了钓鱼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