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忠勤伯,裴子云突闷哼一声,用手一擦,鼻血渗了出来:“忠勤伯锁拿入京,已削爵削职,理论上现在不过是平民。”
“但实际上还有官气在身,并且还不小,杀了此人,就有反噬。”
房间外面巡查的声音,远一点的马嘶骡鸣,有人在院中轻步往来声,都清晰可闻,裴子云见着房间内有水,索性洗了脸,又取了折子细细看,又在记忆里寻了些,良久,摇了摇,叹了口气。
“其实平心说,这折子也未必没有道理。”
“松云门的确历史和根基尚浅,对这方面记载不多,但我得了寄托,吸取了许多隐秘,仔细想来,的确有这事。”
“道人有着神通,自有伟力,只是不能掌控龙气,要是掌握了,哪还有别人的活路?”
“上古时,还有列仙传流传,只是龙气和仙道背离,一过已千年,其间无仙可闻,显是被朝廷记录抹杀了,这种我也难说是对是错。”
“只是你不该与我为敌。”
裴子云读完说完,手对着忠勤伯一揖,说:“你有此心,必可申辩于明勤皇帝面前,这折子,我不矫情,就毁了。”
说着,手一搓,折子就焚烧变成了灰,化成浓烟不见,接着裴子云身一晃,和来时一样快,倏间消失在门口。
这时入秋,夜雨渐密,时而打得噼啪响,时而飘洒和水雾一样,大街小厢地上积着水,起着泡,裴子云却丝毫不惧,风雨打了上来,立刻偏转,连点滴都不落在身上。
正清凉着,突眼前一黑,心知不好,立刻扫了眼,见着一处宅院,还打着灯笼,立刻潜了进去。
再一扫,就直奔一处无人的阁楼,翻身上去,此刻雨下得更大,远近看不清楚,才翻了上去,天地都黯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裴子云苏醒过来,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裴子云就要运起法力,却现动弹不得,视角旋转,这是一片虚空,星辰在黑暗的天幕中闪着,陨石划过。
有的星辰宛是火球,一些行星环绕,释放不同的光,随着虚空流浪,不知道过了多久,寂寞和独孤,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整个仅仅只在这一小块的区域。
一种深深的压抑和渴望,深深刺激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眼前一切都旋转,露出了虚空,整个身躯并不是自己,而是梅花。
星辰在黑暗天幕中,梅花在星辰中穿过,接着一转,似乎完全变了,向周围看去,看见的是一个小花园。
花园很小,青草铺着,蜿蜒的石子路穿过,几株月季种在花坛内,远一点是一片片小别墅,显的陌生而又熟悉。
在花园中,一株梅树一人高,梅枝分两条,似是蟠螭,伸出三尺,奇的是只有一个蓓蕾,但已隐隐有着寒香,闻着倍觉精神。
“梅不是冬天才开,为什么这里有一株梅?”裴子云看去,一种感觉,这株梅花不应在这里,只是没有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异样。
在花园不远的亭子,隐隐有人,但看不清。
“谁?”裴子云喊,只见一个隐隐的人影在向自己招手,隔着距离,看不清道不清。
“你说什么?”裴子云一惊,就要拔剑,却摸了一个空,咦,我的剑呢?
恍恍惚惚,似真似假,上前去了,只见着亭子里有一人,手里拿着一枝蟠螭的梅花,对面和裴子云坐了,说:“你终于来了……”
“你哪里折得梅?看上去有点熟悉。”裴子云笑:“是送给我的吧?”
说着接过梅枝,嗅着清香,这人说着:“这是园里的梅,我要走了,不管怎么样,你我也是交情一场,特来告别。”
“你天资纵横,才气凛然,别的不稀罕,就送你这梅罢了。”
裴子云点,又突然一惊:“走?你去哪里?”
“尘归尘,土归土,我能去哪里呢?”这人神色有些黯淡:“我自然就是回家去,不但你,还有这梅花,也要落叶寻根,这就是它的愿望。”
说着,花园内变化,下起了雪,只见初是小雪,渐渐片片鹅毛大雪落下,花坛、草地、亭子都叠了一层。
恍惚之间,手中的梅又不见了,而在不远处显出梅树,这人搓着手,似有些冷,说着:“陪我喝一杯吧。”
只见亭子桌上摆着上了几个菜,炉里热起来了酒,这人将杯斟满,向前一推说:“请!”
裴子云接过,与这人一口饮了,把玩酒杯,酒杯圆润有致,上面青色竹纹,显得好看,这人无奈一笑,说:“其实,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当年我为了复仇,以梅花为条件,事实上我后悔了。”
“但那时已无法悔改了,我只能给你添点难度,只是你才情太高,这难不倒你,只得一点点给了你。”这人声音里带着一些落寞。
裴子云不知道什么时多了个折扇,挥扇一笑:“你说得委婉,其实你给我惹了许多麻烦,不过这个我也想到了……唉,我得说下,任凭你曾经有着梅花,但也得才情御之。”
“师门,谢成东,璐王,朝廷,一有不慎,就兵败身亡,不管怎么样,我杀得了谢成东,已经对的起你。”
这人将着酒杯放下:“你说的是,命运阴阳气数运命交错,其实我已经消亡了,只是一是有点不甘心,二是把梅花给你。”
“不过梅花也有自己想法,你可愿意完成梅花的任务?”
“什么任务?”含糊之间,裴子云问着,突有所悟:“回家?”
“你猜对了。”人影含糊的说着。
“要是我不肯呢?”裴子云问着,见人影不答,沉思良久,说着:“梅花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
“唉……”人影听了这话,就将酒杯斟满,举了起来:“你赢了,对母亲和叶苏儿好点罢。”
说着举杯喝完,才放下杯,似还带着眷恋四看,久久不能忘怀,在空气中却渐渐变得透明,化成了光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