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源在不远处为她指明方向,绿色的萤火在管壁上一闪而过,只够她一个人看见。
她飞快的跳出管道口,然后顺着他指明的方向爬进了那条淌着污水的管道。
这一刻她丝毫不顾衣服裤子被污水沾染,鲜亮的牛皮靴直接踩在积水里,啪啪的朝深处跑去。
转眼就消失在黑暗深处!
在原地愣了两秒钟,解语花回过神,意识到许尽欢偷溜了。
一定是她的小鬼现了什么,所以她才会偷跑!可恶!竟然被放了鸽子!
他还想着保护她,像个愚蠢的傻瓜一样!
皱了皱鼻子,清秀的五官扭曲着,他面目狰狞的磨了磨牙齿,从喉咙里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察觉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奥利维亚一挑眉。
“吉姆,你的北鼻呢?”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他就气得要炸肺,仰头嘶吼一声,手中紧握的长刀咣的往管壁上砍了一刀,闪出一阵火星。
“喔,吉姆的女孩逃跑了!”欧金幸灾乐祸的说道。
看来吉姆并没有完全控制住他的新女孩,这真是有趣极了。他心想,对那个漂亮的女孩越来越有兴趣了。
同样幸灾乐祸的还有奥利维亚,她想他确实应该受点教训,免得总是搞不明白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对他们的嘲讽,解语花充耳不闻。他扭转头往回走,准备去找回许尽欢。
“吉姆!别忘记我们还有正事!”奥利维亚喊道。
她话音刚落,一阵古怪的响动就从管道深处涌出,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牙齿摩擦声,以及爪子划过管壁令人头皮麻的声音。
怪物又来了,而且这一次来的更多,更迅速,更迅猛!
“吉姆!”奥利维亚大喊一声,随后猛然转身,枪口再次闪出火花。
欧金等人也立刻跟她一起并排战斗。
解语花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
看到他回来,欧金等人立刻为他腾出一个位置,好让他和他们一起并肩战斗。
然而他对此毫无兴趣,只是抬腿把绑在小腿上的匕也抽出,握在另一只手上。然后一手长刀,一手匕,冲向了那群怪物。
欧金对着他的背影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奥利维亚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灼热和疯狂。
在蓝色的光圈扫射中,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快的掠过,手中的刀不断飞舞,出阵阵寒光。寒光所到之处,就有无数腥臭*的碎肉残肢落下。
解语花板着脸,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看那些怪物,而是死死的盯着空气。仿佛空气中站着一个许尽欢,他要用眼神把她杀死,才能泄心头的郁闷。
此刻他是凶神,是一台无情的收割机。眼前张牙舞爪,嘶吼扭动的怪物在他眼里都只是杂草,寒光所到之处,只有无情的收割。
奥利维亚一口气把手里的子弹尽数打光,然后端着枪看着那无情的凶神,双眼灼热而痴恋。
那只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但他如此强大,令她着迷。
她迷恋了他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对她来说不过是很短的时间,所以这热情仍然在她胸膛里熊熊燃烧,像火,又像血,令人痴狂的热血!
她真想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吸干他身上所有的血,然后让他喝下自己的血,从此把他占为己有。
但是他拒绝了,他说他是人,他不想要她这样腐朽的冰冷的苍白的永生。他要的是更真实更美好,也更体面的永生。
像公爵大人追求的那种吗?显然也不是!他有他自己的追求。
她搞不懂他!东方人,太难懂,这个神秘的族群有自成一套的文明,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这不妨碍她迷恋他!
把手中的枪扔掉,她拔出匕,嘶吼一声,冲入怪物群中。她要和他一起战斗,她要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不能成为她的,那她可以成为他的。
一场激战过后,满地都是怪物的尸体和残肢碎肉。
解语花站在这些肉块之中,身上一点污秽也没有沾到。他仰起头,张嘴喘息,胸膛用力起伏,不知是因为累,还是因为生气。大喘了几口气之后,这才把手里的长刀和匕用力甩了甩,插回刀鞘里。
“吉姆!”奥利维亚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侧身,甩开,然后冷着一张清秀的脸,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吉姆!”奥利维亚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不要忘了正事!”
他冷着脸回头。
“对我来说,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正事!”
“吉姆!她只是害怕了想要回去,她不会有事的。”奥利维亚说道。最好有事,最好被怪物拖去吃掉,最好她永远消失!
她眼神和话语严重对不上,解语花突然想笑。
“她不是逃跑,她是想在我们之前就找到凤凰!”
奥利维亚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没有人带路,她怎么可能找到?这个地下城,就连我们也无法也不敢贸然搜寻。”
他冷笑出声。
“那是因为你们无能!”
“吉姆!”他的态度让她生气,伤心,愤怒,嫉妒!奥利维亚皱眉。
解语花长吁一口气,伸手撩开她的胳膊。
“她一定是有所现,可能已经找到了。”
“这不可能!”
“你爱信不信!我现在就要去找她,你来不来?反正,你们的向导也已经死了。”
“吉姆!”
他不再多说,而是继续往外走,把奥利维亚等人扔下。
奥利维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上他,她的脚步没有动,但她的心……早就已经跟随他而去。
欧金上前,到她身边。
“奥利维亚?”
她狠狠一咬牙,决定跟上她。
欧金一挑眉,朝身后的两位伙伴撇了撇嘴,然后也跟上她。
奥利维亚显然是被吉姆刺激的昏了头,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他信不过奥利维亚的判断,但他相信吉姆。吉姆从不做无用功,跟着他一定会有收获。
况且,他也很想再次见到那个漂亮的许。
能拒绝吉姆,欺骗吉姆还甩掉吉姆的女孩,一定很有趣。
*
众人跟着他回到管道口,跳下,来到一开始的岔道。
有两条管道摆在他们面前,该选哪一条呢?或者说,许尽欢选了哪一条呢?
奥利维亚看向解语花。
他谁也没看,只是站在原地,伸手从腰包里拿出一只用黄纸叠成的纸鹤和一张符箓。把纸鹤的翅膀展开,然后把符箓贴在鹤背上。
符箓一贴,这纸鹤就燃烧起来。他随手一抛,纸鹤就在半空中燃烧,火光一闪,一抹红光嗖得就飞进了那淌着污水的管道里。
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那条管道,径直往里走。
其他人也急忙跟上他。
红色的光斑在管道里不断闪烁,似乎在给他指引方向。
他的这种东方玄术,奥利维亚等人不是第一次见识。然而无论多少次,都总能让他们感到新奇和赞叹。
东方人在他们眼里似乎人人都会武术和玄术,既神秘又厉害。
奥利维亚追上他,好奇的问。
“你的纸鹤能带你找到那个女孩吗?”
他摇摇头,继续走。
纸鹤指引的方向并不是许尽欢的所在,而是严国邦。他还没蠢到在许尽欢身上下咒,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既然不能,就不如不做,免得惹她恼怒。
所以,他把咒下在了那个恶魔身上。她总不会以为,自己真的会白白就把到手的东西还给她吧?
何况,那个恶魔还杀了他一次!他本来是想把对方抽取神魂,封在法器里做成器灵。有了器灵,法器的威力就会更大。一个强大的邪灵,正适合做一件强大的法器。
但她向他要了,他不能不给,可也不能白给。
她对这个恶魔很好!比对人好!他看得出,这个恶魔跟她有交情。
她带着他,保护他!一个恶魔!
真让人嫉妒!
但他忍耐了,还为她奉上带有符咒的耳钉,好让她的恶魔有合适的栖身之所,方便她带着他到处走。
只要她带着那个恶魔,那么他就能找到她。
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她别想甩了他!
*
甩掉了解语花和奥利维亚他们之后,许尽欢就在亓源的带领下往那个阵法而去。
对亓源来说,管道只是一个平面,他可以随意穿梭在墙壁之间。可对许尽欢来说,这管道就是立体的,她只能在管道中穿行。
于是,就得绕路。
好在亓源的方向感不错,虽然路途远了些,但方向始终没错。
只是越走越往里,灯光越来越多,人声也越来越杂。显然,她跟着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地下城的中心。
不可避免的,她撞上了地下城的居民。
幸而严国邦挡在她前面,施展了障眼法。
这个地下城阴暗而污秽,居民们一个个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世界和生活充满绝望与仇恨。这种完全负面的情绪交织杂汇,形成一种怨念。
这怨念融合了地下的阴气,正适合恶魔的修炼。所以对严国邦来说,这里简直就像是他的乐园。
他在地下如鱼得水,法力倍增。
区区障眼法又算得了什么,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而且这些地下城的居民元气衰弱,身体被毒品和病痛折磨着,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别说障眼法,就是平时也看不清楚这个世界。
故而许尽欢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和他们一样,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穿着脏兮兮油腻腻的衣服,蓬头丐面的等死幽魂罢了。
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畅通无阻的行走。
其实也不能算畅通,越到中心,管道越狭窄。这些人几乎都是蜷缩在管道里,拥挤着相互取暖,寻求慰藉。他们已经被地面世界抛弃,所以只能在地底和同伴们一起。
最拥挤的地方,一个床垫上东倒西歪的挤着七八个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象七八个成年人怎么可能挤在一张床垫上!然而,他们个个都骨瘦如柴,挤在一起又如同一捆干柴一般。
虽然这些人令人作呕,脏污不堪。然而他们并不争吵,也不喧闹。他们安静的分享彼此的所有,食物,饮用水,床垫,毯子,当然还有罪不可或缺的毒品。
没有毒品,他们连一天都活不了。
因为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这里没有希望,只有死亡。活着,只是等死罢了。
这一路,三位非人全都沉默无言。连一向呱噪的严国邦也闭了嘴,直到再次进入寂静幽深的管道,他才低声咒骂了一句。
“艹,这地方简直就是地狱。”如果这是地狱,那他宁可留在地面当鬼,也不愿前来。
“比地狱更残酷!地狱里的魔鬼是罪有应得,但这些人从出生就注定被世界辜负,完全是无辜的。”许尽欢也长吁一口气。
这个世界的罪恶她看过太多,然而再多也不会令人释怀。因为世界的恶意从无底线,永远能让你震惊。
连她和严国邦这种真正尽力过战火熏陶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亓源。
亓源一直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最无辜的人!他做了什么?他那么努力的学习,有一个远大而光明的前程。结果突然一场病,就什么都失去了。
所以他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所有比他幸福的人。
他诱惑别人替他杀人换命,吃鬼修炼,即便变成了鬼,他也要用双手去向老天爷讨回公道。
因为这是老天爷欠他的!这是整个世界欠他的!
可现在,看到这些地下城里的居民。他突然觉得自己那点仇恨和怨念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毕竟幸福过,成功过,满足过。他所失去的,远远比不上这些人失去的。
这些人从未拥有过!
他感觉自己似乎懂得了一些什么!这感觉真奇怪,他做人的时候没有懂得,成了鬼却懂了。
该死的天道,该死的黑色幽默。
*
“就在前面,那个阵法!”把她带到更深处,停在一处管道口,亓源伸手往黑漆漆的管道里一指。
许尽欢停住,探头看了看。
“我不敢进去!那个阵法让我害怕!”他在她耳边说道。
“切!一个阵法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严国邦哇哇大叫,一脸的鄙夷。
她眯着眼回头瞪他一眼,把手指挥了挥,示意他们两个留在原地。
“我进去看看!”说着钻进了管道里。
管道里黑,但黑暗遮挡不住她的眼睛。然而为了看到那个阵法,她闭上双眼,改用心眼去看。
黝黑的管壁上立刻浮现出黑色的线条,这些线条复杂而又繁琐,组成一个个奇怪的图案。这些图案有些她认识,但有些压根从未见过。
亓源说的没错,这是一个阵法。一个藏匿和保护的阵法!
藏匿什么?保护什么?凤凰吗?
是谁画了这个阵法?又想要克制谁?
她伸出手,手指轻轻滑过那些线条,但并不触碰。一旦触碰就会激活阵法,她现在还不想和谁正面冲突。
吉普赛人说,地下城里住着恶魔。恶魔值得是谁?是地下城里的居民吗?
显然不是!这恶魔应该指的是那些在管道里攻击奥利维亚他们的怪物!
这些怪物为什么要攻击斯塔塞家族的人?仅仅只是为了捕食?还是为了复仇?
这些怪物看起来更像是兽类,它们有智慧吗?如果没有,那它们又怎么会去保护凤凰?
如果有……一种具有智慧的地底生物,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斯塔塞公爵为什么要和这些怪物为敌?仅仅只是为了抢回凤凰吗?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看来这个地下城,藏匿着许多秘密。
想要知道这些秘密,必须先找到凤凰。
她深吸一口气,睁开眼,转身走出管道。
“严国邦,亓源,到我的耳钉里来,我带你们过去!”这阵法虽然搞不懂,但阵法这种东西万变不离其宗,终归是有一个核心来控制。只要能找到核心,顺势而行,就能轻松通过。
对她来说,小意思!
然而一到外面,却无人,不对,无鬼响应。
愕然抬头,现外面既没有严国邦,也没有亓源。只有解语花梗着脖子仰着头,叉开两条腿,用紧绷的下巴冷冷的看着她从管道里探出口。
在他身后是奥利维亚和欧金他们,每个人都端着枪,枪口统一瞄准她。
她眨眨眼,有点惊讶。
对方哼笑一声。
“许小姐!你让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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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护法扳回一局!怎么办,我感觉我要变心!大护法好帅啊!星星眼!是个能干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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