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先生说要带他去见活神仙,段迦仁心里十分想笑。
活神仙有什么稀奇的,他家里就有,而且还是真的。
当然并不是他不相信解先生的活神仙,他能遇见许尽欢,那解语花也能遇见活神仙。但身为现代文明人,他打心里还是比较排斥这一套迷信玩意。
当然许尽欢不是迷信,他相信她的神通。可别人……他就不怎么信了!
对于解语花,他是很尊重的。正因为尊重对方,所以哪怕对方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迷信说辞,他也不会当面反驳。横竖对方是地主,他是来客。对方要给他介绍活神仙,那他就看一看咯。
见一见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解语花拜的是女真,给他引荐的“活神仙”自然也是女的。
这位女仙就住在女真观里,端坐于莲台之上,白衣如云,长披肩,面容肃穆。长得那自然是极美,更可喜气质绝佳,当真是仙气飘飘。
跟这位女仙比起来,许尽欢倒像个人。爱吃,爱喝,爱享受,而且脾气大,还会离家出走。
可神仙的神不在于长相,而在于本事。长得再好,本事不行,那也只能骗骗外行,骗不了他。他之所以把许尽欢奉为女神,可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她真有大神通。
有大神通,又长得漂亮,这才叫他心服口服,服服帖帖。
就不知,解先生的这位女仙有什么神通了?
女仙高傲清贵,虽屈尊接见一位凡人,但等闲不会迈步走下神坛,而是端坐于莲台之上,傲然接受凡人的跪拜。
可段迦仁并不乐意屈膝!倒不是他傲,纯粹就是没这个习惯。且不说他是一派西洋作风,又不信教,除了自己父母,逮谁他都不跪。
对了,还有许尽欢。但那是非常时刻非常作风,他是真急了,不择手段。
那会子他跪,是求着她回家,求着她原谅,他是有求于人,当然得伏低做小。
可眼下他有什么可求的?又不是他想要见这位女仙,是别人巴巴的把她介绍给他。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他都高高在上,很是端得住。
他不愿意跪拜,解语花也不强求。因为知道自己这位女仙是真有本事,所以自信满满。此一番重出江湖,着急兵马,他请的可不止段迦仁一个。
这些人个个都是江湖豪杰,精英权贵,自命不凡,自视甚高。随随便便要他们相信真仙下凡,哪有那么容易。
但真仙是真而且仙,小露一手,变能震慑凡人,不怕他们不服。
段迦仁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在他眼里,这位华尔街精英和其他人一般无二。
于是引他盘坐与蒲团之上,和真仙面对面。而他自己,则盘坐坐在一边,当一个中间人。
*
面对凡人的无礼,真仙面色平静,看似波澜不兴。实则内心有一些恼怒!
因为眼前这个凡人比其他人更加可恼!
不是没见过傲慢无礼的凡人,但大多数凡人见到她,多少还是会有点礼貌。即便不是看在“仙”的面子上,也得看在她“美”的份上。
唯独眼前这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不是不信,而是不屑。
这让一贯高高在上,受尽崇拜的真仙着实有点懊恼,心想着要露一手震一震这位来自美国的精英。
美国的精英了不起?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终归还是凡人一个。
凝眉,闭目,嘴角微微一翘,在心底无声冷哼。
这个男人的生辰八字她早已知晓,也早已算出他有大祸临头。当然,倘若他命中无祸事,解语花也不会约他前来。毕竟人么,无灾无难又岂会想到求神拜佛。非得有大难,才想起抱佛脚,肯漫天撒钱的许心愿,绝不含糊。
所以这大祸是必须的!倘若没有,她也可以给他硬造出祸事来,正好教训一下对方的无礼。
想到教训,真仙嘴角微微一笑,仿佛是冥冥之中已经看到段迦仁的悲惨结局。
可惜,端坐于蒲团之上的华尔街精英并不知对方心里正在寻思着给自己招灾惹祸,还一脸无动于衷,百无聊赖。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仙正想伸手一指,把对方的祸事和破绽抖出,杀一杀威风,但闭上眼仔细一端详,立刻眉头一皱。
“咦?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这一指,这一说,叫端坐一旁的解语花扭头看向他。
东西?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被纤纤玉指一点,段迦仁挑起眉,不解的低头看了看自己。
能有什么?人有的他都有,人没得他也没有。
对面的真仙仍然闭目,而眉头皱的更紧。原本指着他的手突然往后一退,双手张开,呀的叫了一声,猛然抬起头。
“好大!好圆!好亮!是火,好多好多的火!”
火?哪儿来的火?他是越听越糊涂。
解语花也跟着皱眉,把他上上下下一阵打量。
段迦仁身上别说火,就连灰都没有。
但真仙从来不会说无用的废话,她闭着眼睛看到的都比凡人睁开眼看到的多,看到的真。因为她的眼是天眼,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真相。
此时此刻,端坐于蒲团之上的段迦仁正被火焰包裹着熊熊燃烧。这火焰也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金色的火,流金似火,火如流金,烧到哪里,哪里便是金光四射,光芒万丈。
这光,宛如烈日,充满阳气!
人是复杂的生物,讲究阴阳调和。阴过剩,这人会虚。人一虚,则百邪生,大白天都能招鬼,不仅晦气,而且伤身,重则还会丢命。
而阳过剩,人就燥。人一燥,则生妄念,分分钟精神错乱,狂暴易怒。不仅伤自身,还害亲友,可谓害人害己。
这个人被流金之火包裹,阳气旺到无以复加。这种情况之下,早该狂躁错乱,爆体而亡,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坐在她跟前,老神在在的摆架子拿乔?
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