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王妃露出惊喜迎了上去:“你怎来了?”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苏无双稍稍躬身,直起身体后看辛夷一眼:‘这是我在路上收的丫头,是个哑巴。儿子见她可怜便带了回来。这几日回来事忙也未来得及调教,早前白露让她帮忙摘几只花插瓶。想是她走迷了路才惊扰到大哥。若是我好心带她回来却累她丧命,那便是我的过错了。还请大哥看在我的面上上,饶她这回。‘
不疾不徐说罢,苏无双含笑看向苏无忧。
辛夷低了头,手指死死攥住衣袖。
‘既是哑巴那应是无妨,‘见到儿子,王妃心情好了不少,目露微笑看向苏无忧:‘你们兄弟向来亲厚。忧儿,你也知你二弟素来都是个怜弱惜贫的性子,这回你就给他这个脸面吧。‘
‘哑巴?‘苏无忧冷笑,瞥了辛夷攥紧的手指一眼:‘不是说十聋九哑么?你这哑巴丫鬟耳朵倒不聋。‘
‘她原先倒也能说话,听说后来是吃错了东西才失了声,非是天生。‘苏无双温和回道。
‘无事说完了就早些回房。‘早已不耐多时的琉璃王扫了两个儿子一眼,带着两个侍卫大步而去。
苏虎稍落后一步,经过百寿身边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
苏无忧冷冷盯了辛夷一眼,眸光淡淡垂下。
百寿见他面色便知其意,将匕首放回怀中,走到他身后,推着轮椅朝园门处离开了。
只片刻,园中便只剩五人,其中两个还是尸首。
王妃望了眼余嬷嬷那死不瞑目的灰白面容,一时悲从中来,掏出锦帕按了按眼角:“你大哥他……我都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让他,让他……他闹出那些个事儿,我虽是难做些,到底也算是他母亲,总还是想着多维护着些……可余嬷嬷跟了我二十年……他怎能、怎能—我这做王妃的如今连自个儿的陪嫁嬷嬷都护不住……”
辛夷将自己身形缩紧,头埋得低低地,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她心里有些奇怪,原来王妃是这个样子的啊。在王爷不敢说什么话,在儿子面前委屈诉苦,她原本还以为王妃应该是那种很说一不二的——没想到,还不如朱嫂子厉害。
‘娘,大哥也是一时之气。‘苏无双温颜劝道:“人已经死了,再说也无益。也不早了,娘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翡翠宝乐都在外头候着。明日还要起身送二舅,娘也莫要多想了。”
王妃抹了抹泪,将妆容整理端庄,“你也早些回去安置。银子的事儿,我已写了信给你外公,明日我再同你二舅提提。”
苏无双微笑颔首。
王妃莲步款款而去。
辛夷抬首偷偷瞄了苏无双一眼。
大难脱逃,虽心有余悸可也欢喜,但她心里却有些奇怪。
这个二公子不过在城门同她打过一回照面,说来还是自个儿欠了他人情才对。但今夜他却编了这样一个谎来救自个儿,他不怕担干系,惹麻烦么?
她是哑巴丫鬟,这个谎怎么圆?
苏无双知道这小姑娘心里在犯疑,也不多言,轻笑了笑,他转身:“走吧。”
辛夷迟疑须臾,又余惧地看了眼两个躺在地上快要凉透的死人,打了寒颤,赶紧拔脚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有两个仆妇提着灯笼候着,见得苏无双出来便上前行礼引路。
辛夷偏首朝后看去,只见这院子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个四四方方占地不小的院落。
仆妇行进的方向,先朝西,然后再朝南一路直行。
转了大半圈后,辛夷发现他们又经过了方才她望了一眼的那个院落。
院落的一角墙沿上,几簇粉粉白白的花儿探出首。
黑漆漆夜色下,映着橘红的灯笼,俏生生地,分外显眼。
是杏花呢!
辛夷心中一喜。
可仆妇很快又转了方向,朝西而行。
辛夷念念不舍的回首。
“看什么?”前方的苏无双忽地回首噙笑。
“没——”刚想发声蓦地反应过来,她赶紧收住,摇了摇头。
朝苏无双摇了头,她又不放心稍稍侧身探首,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前方数步远的两个引路仆妇。
仆妇没有回首,脚步也丝毫未顿。
辛夷放了心。
苏无双忽觉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