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拧着眉头看了她半天,没挑出什么毛病,也只好回去了。
关上门香香顿时换掉了一脸笑容,走到床榻旁边继续铺床,云裳正坐在椅子上就着一点灯烛看书,香香忍不住凑过去,“小姐,你都听见了吧,这老贼婆子不知道明天要出什么幺蛾子来刁难您呢?”
云裳目不斜视,继续看着手里的书,这一回书上说的是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正道两两成双,月下私定终身的段子,看的她正是入迷,哪里腾地出手来回她的话,随口答应了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害怕她们吃了我么?”
“哎呀,小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她们这些人吃人都是不吐骨头的,你没看见我刚才对着那个老贼婆笑得脸都快抽筋儿了,那笑容假的哟,估计就是我亲妈看见了都要不认识我了。”
云裳扑哧一声笑出来,被她这么一闹,也没了看书的心情,索性放下,一心一的和她说话,“是呀,香香你刚才表现的很好,对这里的人你都要小心翼翼,不要让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她们的手上,免得被吃的连骨头都没了。”
香香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那可怎么办呀,小姐你今年一十四岁,就算是你十六岁成亲嫁人的话,咱们还要在这里足足呆上两年呢!哎,这可怎么办好。”
云裳抬眼看她,渐渐勾起一个笑容来,“小香香,你过来。”
香香呆呆的回答了一句,“啊?”说着就往下弯了弯腰。
“砰”。
“哎哟!”
云裳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个爆栗子,“小小年纪就想着这事儿,我看是你自己想着要嫁人了吧?”
香香脸上红了一红,羞答答的拿着小手帕甩了甩,“哎呀,小姐你生的一张好巧的嘴,净会拿人家开玩笑。”
“好好,我的香香最纯洁,最天真无邪。”云裳自己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小姐,天真无邪是什么意思啊?你为什么又要笑呢?”香香叼着小手帕有点好奇的看着她。
云裳脸上的笑容蓦地就凝在了脸上,随即有一丝的落寞闪过。重新拿起来刚刚放下的戏折子,恢复了一点平静,“哦,天真无邪就是说这个人没有城府,直来直去,是个好人的意思。”
香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那小姐你早点休息,我就在外间走廊底下。”云裳拉了她一把,“哎,咱们还要分的那么清楚么?去把你外面铺好的被窝挪进屋里来,咱们两个挤一挤。”
香香吓得连连摆手,“这可怎么能行呢?我是仆人,您是主人,从前咱们再扬州是可以随随便便一点的,可是现在在这个相府里,您也说了有几十双眼睛在看着咱们呐,咱们可不能没了规矩。”
丁姨捧着一沓折叠的整齐的帆布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后面的这一句话。“好家伙,我没听错吧,这话是咱们的香香说的么?”
香香朝着丁姨吐了吐舌头,“人家也不是个傻子,就算自己犯浑,也不能拉着小姐下水。”
云裳重新抬起头看着这两个人,她们从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开始就与她们相识,这两个人对自己都是一等一的好,都是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人。然而,她却有一个秘密不能对她们说起,这让她在心里有好一阵的愧疚感。这个秘密或许将要伴随着她的一生,直到生命的终结,也只是成为一个属于自己的永远的秘密。
见香香不肯和自己住在一起,只好轻描淡写的叹了口气,往床上一躺,“行吧,你就睡在外面的走廊里吧,半夜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可别和今天下午时那样大喊大叫的吵醒我。”
香香的脸色果然瞬间苍白了几分,紧张的朝四方看了看,丁姨再烧一把火,“是呀,午夜的时候,那些东西呀最爱出来活动……”
“啊!唔!”香香一个激灵就窜到了床上,往云裳身边紧紧的靠着,“啊,小姐,你可别吓唬我啊!”
“哈哈。哈哈。”云裳忍不住伸出手来拍了拍香香的后背,“行了行了,过来一起睡吧。”她抬起头又对着丁姨说,“丁姨,今天你就睡在偏房里吧。”
“行,小姐晚上有事招呼我。”她给云裳铺好了帆布将一床清凉的薄被放到脚下,“小姐怕热,可是我找遍了这里所有东西,也没有什么竹席和凉枕,只有这样的一床帆布可以将就将就用了。”
“这帆布织得倒是密实,摸起来手感也不粗糙,咱们刚到这里就能用上这样的帆布,就算是不错了。”云裳浅浅的笑了起来,清秀的面孔上涌现出一丝暖意,“毕竟不是在自己家,总不能太挑剔了。”
这话说得让丁姨好一阵的心酸,如果这里不是在家里的话……那么天下之大,哪里又才能是她家小姐的家呢?
“那小姐您早点休息,明天恐怕也不会轻松。”丁姨双手掩上房门,香香吹灭了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和静谧,主仆两个不时的说说话,渐渐两人都犯上了困意,然而就在云裳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见房顶上有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响动,云裳推了一把香香,香香睡得如同某种圈养动物,根本没有醒,没办法,她只好自己抹黑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