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哎哟喂,这光天化日的!真是好不知羞喲。”有人故作娇滴滴的一声从不远处的树荫下转出来,身后还跟着脸色黑黑的陆谨。
云裳哑然无语,还能说什么呢,每一次都被人看到……
尽管她和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但这样总归是不太好吧。
顾籽萄一身青绿色的裙子,倒是衬得陆谨的那身玄灰色的袍子很帅气沉稳,不知道为什么云裳总是觉得顾籽萄总好像是一缕来自太阳系的纯正阳光,那么清新自然,丝毫不做作,但是她的内心里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小心机,小手段,只是……她不屑于对别人使用罢了。
这种状态就是云裳一直想要,却没有能够达到的状态。
在她的身上,云裳好像看到了那个远远的达不到的自己。也就显得格外的亲近。
“顾姐姐。陆大哥,你们来啦。”她亲热的上前两步,陆谨看到他那张纯净的笑颜的时候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顾籽萄显然对莲准的好奇更多,简单的和云裳打个招呼之后,就火速的奔过去和莲准谈天说地起来。
顾籽萄甚至拉起莲准的一只手,亲昵的举动让人咂舌。故意的回过头来用云裳和陆谨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唉,我说不过那个陆呆子,找你来聊聊也是不错的。走,我们里边说。”
说着说着,竟然反客为主了起来。
云裳根本没看他们,淡淡的朝陆谨笑了笑,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和疏远,“陆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不用忙公事的么?”
陆谨还沉浸在顾籽萄甩给他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里不能自拔,竟然没听清楚云裳的问话,胡乱答了一句,“我府上新酿了几坛菊酒,想请你品评品评。”
又是品评……
云裳顿觉自己的眼前又晃出一片马赛克……刚才那硕大的“莲心小筑”的阴影还没能消散。
她沉默不语的模样落在陆谨的眼中就变成了,她不怎么想喝自己家新酿的菊酒。
“啊,好啊。”
“要是你不想的话……也不用勉强。”陆谨有点下不来台。
云裳灿然一笑,道,“没有勉强,我很想喝陆大哥家的酒,我刚刚……是想了点别的事情。”
“恩。”不知道怎么的,听到云裳这么解释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觉得有些甜意。虽然知道她也许是为了敷衍自己才这么说的。
但是……
那心里的甜意还是那么的明显。
“喲,你们俩还在外面你侬我侬啊?赶紧进屋里来啦。”顾籽萄从屋子里钻出头来透过大院朝他俩喊着。“赶紧进来啊!我和陆呆子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来啦!”云裳应了一声,从外面瞥见了莲准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这个人的笑容也不是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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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傅,您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如果能够将陆家的两位公子也收归到咱们的阵营当中的话,那就无异于是添翼的老虎,能够在您踏上光明大道上平添那么一块垫脚石,而且这垫脚石还特别的踏实。”说话的人面白无须,有着两道细细的稀疏眉毛,白净的脸孔让人看起来觉得他很不可靠。
“太傅说的是啊,只是……陆家一向标榜自己忠贞贤良,恐怕不肯在现在就加入皇子的夺嫡之争当中来吧。”太子皱着眉头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
曹太傅,也就是曹汝言,略略眯了眯眼睛,思量片刻说道,“太子如若不便亲自出马的话,老臣愿意代劳。”
太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手中仍旧摆弄着鸟笼子,一边对曹汝言说道,“太傅,你看,这鸟笼子如何?”
曹汝言的眼中略略闪过一丝失望。却不能不答。
“回殿下,这支笼子质地纯良,看来是用上好的精钢打造的。”
太子一拍大腿,“着啊!还是曹太傅您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来这笼子的不菲。没错啊,这可是我挑了几十个工匠连夜用咱皇家的窑口淬炼成的精钢,几百斤重的钢铁都烧化了才炼出来那么一丁点的精钢啊。这东西,还真是稀罕。”
“曹太傅,听说你府上的歌姬都年老了,是不是这样啊?”手中捏起一根草苗儿逗弄着笼中的金丝雀鸟,一边很随意的问道。
曹汝言面上掠过一丝惊讶,很快他低下头稳住心神,笑道,“承蒙太子殿下挂心,那些歌姬的确不再是二八芳华。”
“这样。我这边新送来了一批歌姬,模样身段儿都还不错,一会儿着人给太傅送过去。”太子站起来将鸟笼挂在勾上,伸了个懒腰,“我今儿乏了,明儿你再来说说伴读的事儿吧。”
曹汝言唯唯而退。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竹竿子似的人进来,捧上一壶好茶,“太子,您的香茶好了。”
“太子啊,您对曹太傅如此的信任,也不怕他……”
“魏公公,你看我这笼子里的鸟儿怎么样?”
“啊,太子殿下的鸟儿自然是个中极品。”魏公公赶紧溜须拍马。
抬手喝掉一杯茶,太子好整以暇的说道,“再好的鸟儿只要被关在笼子里,就不怕它飞出个天来。”
曹汝言是,那个一贯以忠良贤臣自诩的北侯陆家也是。
世间惶惶众生,哪个不是被困在笼中之鸟,即便有一对雄浑的翅膀,也不能振翅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