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此事知之者甚少,他觉得耶律斜轸应该不会打草惊蛇。
“有个人的消息来的比你还快,就是耶律斜轸身边的林灿。”一提起林灿,杨琪就没好气。
隆绪喃喃,“林灿……”
他隐约记得,铸银局一事中,林灿也有份参与。他对此人尚有些印象。
“林灿这个人啊……”杨琪叽里咕噜的说了林灿一大堆坏话,愤愤不平的将林灿干的那些“好事儿”都给隆绪抖了出来。
听完了故事,隆绪倒没有杨琪那样愤世嫉俗、义愤填膺。
他只是轻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耶律斜轸不将林灿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又怎么会知道此人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放眼大辽朝廷的官员,有几个是不像林灿这样长袖善舞之人?
杨琪说的口干舌燥,在风海阁内没找到一滴能喝的水,于是就让小印子去准备了一壶凉茶来。
喝茶的时候,杨琪言归正传,“你找我来,不会就是来听我说故事的吧?”
隆绪有些没好气,要不是顾及形象,他早就给杨琪丢一个白眼过去了。
是杨琪自己愿意讲故事给他听的,他又没有强迫。
“我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杨琪茫然,望着隆绪认真的表情,她觉得更加茫然了,“你什么意思啊?”
隆绪轻笑了一下,脸上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紧紧的盯着杨琪,竭力的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虚假的痕迹。
“你能骗得了耶律斜轸,还以为能骗得过我吗?”隆绪说,“只怕你在找隆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密信上的内容了吧!”
杨琪倒是对隆绪刮目相看了,没想到隆绪在大辽皇帝的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些年,心思变得如此缜密。
杨琪没有半点玩笑的态度,却也并非小心翼翼,“我知道隆佑一旦知道这件事,就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耶律斜轸。”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说的吗?”隆绪目光坚定,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并无半分的怀疑。
“耶律斜轸是萧太后的人,我给你们兄弟一个拉拢耶律斜轸的机会,这样还不好吗?”杨琪神情恍惚,让人难辨她话中真假的成分,“巴结他,讨好他——我想做的跟你们一样……”
“你巴结他、讨好他,所为何事?”隆绪轻蹙眉,正觉得为难,他不知该如何取舍,到底该不该杨琪的话。
杨琪苦笑,将苦情戏表演了个淋漓尽致,当然,这也是在一些事实的基础上。
见隆绪一副好奇的模样,她略微摇头,不禁暗叹他的天真。
“原本你的通关令牌在我手上,那日我不慎遗落在耶律斜轸的书房,至今未还我,你可知为何?”杨琪复又加了一句,听上去颇为感慨,“只怕没几个人知道其中的真真原因——”
隆绪心思一动,说话的时候顿了又顿,“难不成……不是因为……不舍?”
杨琪重复,“不舍?”她又是一阵苦笑,“那你的想法也就太肤浅了,当初耶律斜轸为何留我在他身边,此时他又为何不放我走,都是因为一位高僧所说的命数。”
隆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原以为只要是跟耶律斜轸有关的事情,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原来还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隆绪恨不得看透杨琪心里的想法,更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始末。
杨琪娓娓道来,“那是耶律斜轸年少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一日他在长白山狩猎,救了一位僧人。僧人为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就当场问了耶律斜轸的生辰八字,给他算了一卦,说将来在耶律斜轸的生命之中会出现一个人……”说到此处,杨琪已经不知道这个表演到底是真是假了。她情绪有些激动难忍,不由得红了双眼,眼下涌上喉咙的哽咽,继续说,“这个人既是他的破命之人,亦是他的克命之人,能助他荣极一时、步步高升,也能害他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隆绪虽然觉得难以置信,却没有怀疑杨琪说的此番话,“他命中的那个人……就是你?”
杨琪有气无力的点头,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对耶律斜轸来说,不过是个吉祥物。若要让我不克他的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我给杀了!”
隆绪终于有些恍然,耶律斜轸扣留通关令牌,大概是不想放虎归山,指不定哪一天活着的杨琪就突然会跳到他的跟前来,索要他的性命。
见杨琪满眼悲伤,隆绪心酸起来。
既然不在意,又何必伤怀?
耶律斜轸将此事隐瞒的这般好,定不会是他亲口告诉杨琪的。
隆绪默默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这些年一直照顾我的师父,也算是个得道高人,他早就看出来我继续留在耶律斜轸身边会遭不利,便带我离开……”
隆绪不想再多问,知道越多杨琪和耶律斜轸之间的羁绊,他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同时也明白,难怪耶律斜轸将此事瞒得这么密不透风,也难怪曾经他总是处处护着杨琪,杨琪的存在与他的大好前途息息相关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