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刘广阳闷咳一声,缓缓道,“你为何不杀了我了事?”那孙筑基用背部感觉到对手确无大碍,乃撤去依托,踏前一步,抖落身上残余的土渣,回道,“世间万事,最忌‘简单群分’。女人爱说,男人都下半身思考。男人爱说,马路杀手都是女司机。河南出了几个骗子,河南人就全是骗子?全真出了一个凶徒,全真就都是凶徒?这些以偏概全的论调,皆为‘简单群分’之过。你师弟的事,我会帮你查查看。你自己回去滋补一下心肺。我这一剑,减你十年功果。得罪了。”言毕甩开大步,也不回席,自奔驻地去了。
刘广阳若有所思,颓唐回席,早有同门医师上来诊治。其他观众听到孙筑基一席话语,也都心有所想,暗暗点头。
西向一方看台上,尹志平激动不已,拿胳膊肘直顶詹钰,“你看你看,我全真后继有人吧!刚才那一剑,大有我的剑意,却又不尽相同。”詹钰低声笑道,“按丹老的说法,这个空间,展快于我们那里七八百年,也许这里的那个你,早已创出了这一式剑意。我更敬佩的是,你这位徒孙,学到了你的悲天悯人,此功德更胜术法一途!”尹志平“老”怀大慰,抚摸着自己尚未蓄须的下巴,笑道,“这是应该的。全真门人,理当个个如此,不足为赞。”胡盛元在旁边侧耳听闻此节,出言揶揄,“呵呵,你先别美。据我所知,你的徒孙不堪的也很多,有你愁的时候。”
主持人高声宣布,“第一场胜者,全真嵛山孙筑基!下面开始第二场抽签——”那水晶巨球内里又翻动起来,两道彩色烟火在空中先后炸开——“清微荆州韩彤”,“净明玉隆甘保田”……
东向看台上,杜远难得有些尿急,自打他纠丹炼体以来,新陈代谢的周期大变,和骆驼一样,吃一顿管一礼拜,喝一通三天才放水。他悄悄对身旁的红袖请假,“领队大人,我要告个水假。”红袖噗嗤笑了出来,“嘘嘘就嘘嘘,还什么水假。嗯,我陪你去吧。”“不用了,我又不是你儿子,自己会尿的。”“怎么,怕我偷看不成?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
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先囧的倒是杜远。他知道红袖不放心自己独自出行,于是连忙答应,“OK,一起去!”红袖起身对身后的文从心指了指阿雅,文从心微笑道,“嗯,我会照顾好的,她本来就是我们组的成员。这边还有张辽和止正呢,你们随便去野吧。”这话里带话,红袖撅唇瞪眼作势要打,杜远连忙拉她离开。
堂堂丹园传人,当然不能随地小便。两人聊着闲话,七拐八转,终于见到一处星级茅厕。杜远道,“这组委会哪里都好,就是没备足厕所。”红袖拿手指刮他鼻子,“谁像你呀?懒驴上磨屎尿多。修真界异人二十年开一次会,一抔尿总还是憋得住的吧!”
杜远进了男厕,红袖在外面远远等着。说这是星级厕所,有些低估了,简直是五星级才对。地面铺满珍贵石材,洗手台上的龙头镀着金,棚顶居然是水晶吊灯。杜远勤于修习,脚下踏着孤云步无声进了里间,开始放水。
这一注清流,十分悠长。临了抖了一下,心满意足。正自回收龙头,忽听外面有脚步声,同时,女厕那边也有人出来,在公共洗手区两人相遇,一男声道,“怎么,仙姑也有三急?”一女声佯作嗔怒,“坏蛋,看我不掐红你的小白脸!”杜远整理完毕,觉得此刻不便出去打扰,遂静立等待。外边嬉闹了一会儿,那女声喘息着又道,“好啦,你快点,别耽误了真君的安排。”男声轻笑,“不妨事。这会子人都在看斗法。上德阁已经派人去搜了,我正好有空。你到竹林等我一下,我方便一下就来。”那女子嘤咛一声,假意推辞,“谁等你……每次偷偷摸摸,也不尽兴……”
杜远从后窗翻出,绕到前面汇合了红袖,“不好。大喵那里有麻烦。”把刚才听到的简述了一番,红袖皱眉思索,“混元宫和茅山有什么瓜葛?要说龙虎山的人去偷东西我还更信些。”杜远惦记大喵安危,刚刚在开幕式会场就没见到他,怕是轮值驻守上德阁了。
两人一路潜行,避过所有巡逻的黄衫道人,来到了上德阁。
这座巍峨高楼,已经略加修复。昨日被天雷轰蹋的一角,临时补上了木质结构。杜远在前,红袖在后,沿着背后攀上了三楼青石平台,又进入木楼,向四楼摸去。将到楼梯下面,听上面有人说话,于是暂停脚步,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