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位师兄全都进朝中从了文职,只有赵颐贞选了武第,把李郡王一身行伍本领挥到极致。
他的马快,但披着重甲,也只跳出两丈,就开始向裂缝中坠落。
但他自己的甲胄十分轻盈,毕竟贵为大都护,几乎没有亲自披甲上阵的机会,锦帽轻裘才是他的标配。
赵颐贞瞬间甩脱马镫,单足点着下坠中的马鞍,悍然力——身如大雁展翅,向上跃起五尺,向前飘飞了一丈,堪堪落在对面的沟壑边缘。
他没有回身看自己的爱马,因为两百名喇嘛就在自己面前。
而他身后那尚存的八千铁骑,咫尺天涯,谁也帮不上他的忙。
他单手压在肋下横刀柄上,拇指一按绷簧,呛啷啷弹出五尺横刀。团身向前卷去——
青色刀风把他全身包裹成一团风轮,裘皮大氅跟随着刀风舞成一簇绒球。
距离最近的两名喇嘛,在惊讶中尚未反应过来。脸上施法完毕、大功告成的喜悦笑容才收起一半,突然觉下身一凉,低头看去——每人都失去一条小腿。
他们这才翻倒地上,惨叫起来。
赵颐贞没有继续取他们性命,而是催动刀轮一往无前,直扑阵中——
他的思路很清晰。
有法术者,大唐并不少见,那些奇门道士经常出入宫廷与府邸。国师袁天罡和李淳风师徒二人,还在安西都护府开堂讲过法,给过他一些震撼性教育。
这些军爷们没有因此修成任何术法,但大唐道门公开课让他们学到,如果对方会施法,你又逃不开,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迫其贴身近战。
一旦形成短兵相接,狭路相逢刀子胜。哪怕是一柄水果刀,也比掐着手诀念着心诀快!
的确,群攻性法术此时失去了作用。谁也不能在自己的阵中大搞破坏。
六重环形真层,被赵大都护一柄横刀直接趟开,只在背后留下一条步步溅血的惨绝之路。
杀气抵达阵心,一名紫袍大喇嘛正凸着双睛看向孤身闯阵的来者。
“施主可是赵颐贞?”
“施你娘主!”赵颐贞的回答很简短,说“施”的时候,刀已向后扬起,说“你娘”的时候整个身子跳了起来,说“主”的时候那五尺横刀已然兜头砍落!
大喇嘛不架不拦,自顾将手中一只大海螺放到唇边,对着凶横刀客鼓腮一吹——
“嘟——”声波如杵,直接怼在赵颐贞胸口。
老赵人在半空无法闪避,硬扛了这下。人,倒退着飞了出去……
噗!血沫子隔空喷了大喇嘛一脸,但,这也是他唯一能给对方带来的可忽略伤害。
“日毬……”在地面翻滚中化掉推力的赵颐贞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以横刀插地,右手拄着刀柄,左右捂着胸口,抓紧宝贵的时间调息。
一击失败,第二击,就更不容易了。
因为眼见着,当他再次起身跨步时,眼前已经合围上六名赤膊喇嘛,个个眼神凶悍,筋强骨壮,一身古铜色皮肤似金属浇筑一般。
他看得出,这几位和那些法师不同,都是肉盾型的选手,是否精于技击还不知道,禁揍那是一定的。
六对一,瞬间绞杀在一处。
那六名喇嘛虽然赤膊,但手中却不空。
各种奇形法器有长有短,有棱有角,有刃有尖……
呈波浪状接替向他身上招呼着,没有同时抵达,但比同时抵达更难招架。
赵颐贞状若疯魔,将一柄五尺横刀舞得水泄不通,但仅够防守,无暇进攻。
刀刃在连续磕碰中不断翻卷,很快成了一柄铁尺。
非刀不利,而是对方的法器全都粗重厚大,根本无从砍断。
失去锋锐的横刀威力大减,只能当烧火棍使用。
赵颐贞胸中憋闷,大吼一声“呼哈——”堪堪将气息打通。
三丈深沟对面,勒马止住行至的八千天狼重骑,两翼正在拨马向深沟两侧绕行,但一时赶不过来。
只有中间一名骑曹机灵,看出大都护的窘境,也吼了一声“呀吼——”
奋力将手中帅旗掷了过来,那旗幡缠裹在长杆上,并无阻力,直直飞越了十数丈,噗嗤一声插在背朝深沟的一名赤膊喇嘛后心。
那喇嘛哼都没哼,直接扑倒在地。
赵颐贞心中一喜,将横刀脱手甩了出去,荡开眼前三人,退步来到帅旗前,猛力一拔!
污血喷出,那旗幡朝上挑起,被寒风簌然吹开,猎猎作响。
黑色旗面上,一只狼头正张着大口,露出上下獠牙——被刚刚的血溅上去,金里带赤,充满狰狞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