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滂沱。
小道之上,一辆漆成黑色的马车,正在疾驰。
它的速度是那样的快,以至于木质的车身不停的哀嚎着,就像就要散架开来一般。
如此之快的赶路速度,即便放在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也非常的危险。
而这条崎岖异常、偏僻无比、往日里几乎没几个人走的乡间小路,就更不用说了!
它的路面,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维护过了,在雨水的冲刷下,是变得坑坑洼洼。
但是,无论怎么颠簸、即便有着倾覆的危险,这辆马车也丝毫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
就算拉车的马匹早已精疲力竭、口吐白沫,被蓑衣所笼罩的车夫,仍不打算让它们停下来。
他挥动着手中的鞭子,打出一声声脆响,仅为了刺激这些可怜的家伙忘记疲劳、继续奔跑。
看起来,在到达目的地或者拉车的马匹死掉之前,这辆马车只会这样一直跑下去……
可惜,有些时候,天总不会如人所愿!很快,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中,异状出现了。
“吁!!!!!!!!!!!!!!!!!!!!!!!!!!!!!!!!!!!!!!!!!”
惊慌的挽紧缰绳,身体受制的马屁,前腿高高抬起,竟硬生生的止住了前冲的趋势。
受此影响,后面的木质车厢,也猛的‘滞’了一下,两个大轮子,深深的碾入了黄泥地中。
这等事态,若非赶车人经验老道,及时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恐怕马车早已侧翻于路旁!
“阿福,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停下来了?”
盖有防雨厚帘的木门被打开,一个身着长衫、腰腹间缠满了绷带、留有长须,看起来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粘杆处那群阉狗还没有放弃追捕,现在,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啊……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赶往佛州寻求庇护,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大人!但是,这路已经没法通车了……”
将头上戴着的、用来遮雨的斗笠取下,露出无奈表情的车夫指着前方说道:“刚才的那道雷击,将一棵树打倒了。现在它正躺在路中央呢!大人你也明白,我就一普通人,完全没办法将这么粗的树干搬开。要不,我们往回退一段路?我们刚才路过一个岔口,那也通往佛州……”
“咳咳……没这个时间了!”
中年文人用力咳嗽了几声,用来捂嘴的手巾摊开,上面染着几抹鲜红的血丝:“这一来一回耽搁太久,只会被粘杆处的杀手追上。看来,还是得我出手才是啊……”
“可是,相公,这样做的话,你的伤势不要紧吗?”
听到他的话,一直在车厢内偷听外面情况的一个中年妇人也走了下来。
她虽年龄已大,可依旧姣好的面容说明,年轻时候,她一定是一个罕见的美人:“你的丹田中了李怜英那狗贼的‘紫禁皇拳’一击,现在,丹田内一共有三十六道异种真气缠绕,稍有不慎、压制不到位,就会爆!怎么能够出手,妄动真气?还是让我来吧,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家里相夫教子,武功有所退步,但当初在江湖上,我也是人称‘长河女侠’的好手……”
“别开玩笑了,先不说你生下莹儿后、元气大伤,那一身武功还剩下几成,就说你当初的武功,也是以剑法为重,怎么可能奈何的了这么大的一颗火树……”
挥了挥手,中年文人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现在当务之急,还是逃往佛州,寻找神功门的庇护。粘杆处那帮阉狗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若我们在这里耽误了时间,被他们追上,那才叫死无葬身之地!毕竟,现在的我,就连往日三成的功力,都挥不出来了……就算我妄动真气,变成了一个废人,‘义乾坤’门主向来义薄云天,总不会将投奔他的我拒之门外。”
“唉……”
叹了一口气,中年妇人也不好再劝,当即是退后一步,站在了文士身后,为他撑伞遮雨。
金钟罩,第六关!
深吸一口气,中年文人身上的绷带和长衫,猛然炸裂,露出了一身纠结壮硕的肌肉。
如果,他的小腹处没有一个正在渐渐渗血、深达一寸的紫色拳印,一切便堪称完美了……
唔……
“李怜英这阉狗虽然可恶,但那紫禁皇拳确实厉害,即便与‘中圣神’相比,亦不远矣!”
紧紧咬着牙,中年文士强行将喉间涌起的鲜血咽了下去,平复了胸中翻涌的气息。
下一刻,随着他的功力渐渐游走全身,一个巨大的金钟虚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金钟虚影虽然虚幻、可花纹样式却趋向真实,堪称一件艺术品。
从此可以看出,中年文士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上,都堪称一流强手,仅逊色于‘五绝’。
不过,与往日相比,重伤的中年文士所催出来的金钟罩气劲,却是布满了裂痕。
饶是如此,那其中所蕴含的力量,也让一旁默默观看的车夫阿福是胆战心惊,忍不住拜服。
“给我开!”
身体越的摇摇欲坠,中年文士很明白,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
当即,一声大喝,他是倾尽当下调动起来的功力、隔空一掌打向身前!
中年文士这一掌,虽是虚弱之时所,可论威力,却一点都不小,与全盛时期相差仿佛。
只见他那双掌如同宝镜、金光闪烁,出一道磅礴气劲,横冲直撞,径直朝着拦路大树冲去!
刹那之间,两者便已接触。
轰!
惊天巨响,由此而生……
一击!仅仅只用了一击,横在路中、还在燃烧着火焰的大树,便被击为漫天碎片。
“相公,你没事吧?”
看到中年文士击出这一掌之后,脚下虚、就要跌倒,他身后的中年妇人连忙上前搀扶。
见丈夫这不堪催谷、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心疼的厉害,连忙拿出手绢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液。
“没事……”
打出这一掌后,脸上青筋暴露的中年文人是立即调息、勉力压下了体内翻涌的异种真气。
见夫人对自己关心备至、眼中有泪光闪过,他不禁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摆手示意无妨。
但就在在场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异响,却让他们又复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