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未起,硝烟却格外弥漫。眼看郭善有被围殴的可能,恰逢有声音打断了她们:“你们是太乐署的?在这儿说什么话。”
众人一抬头,都吓的跪了,忙磕头喊了一声:“奴婢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公主。”
先前问话的是俏脸生寒的长乐公主李丽质,她后面正走着长孙皇后呢。
郭善认得自家这位‘表姑’,但心里却怕着这位‘表姑’呢。前面抱着人家要人家奏月光曲整整一宿,最后被扫地出门谁知道这位‘表姑’的怒火有没有消全。
跟着一群人忙对着长孙皇后磕头,郭善也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长孙皇后。
“父皇要看秦王破阵乐,你们先下去。”又一指把头埋在胸脯里的郭善:“那个太乐署的,我母后叫你过去呢。”
在所有人惊讶中,郭善苦着脸抬起头看着李丽质,无奈道:“是。”
众太乐署女乐惊讶而又无法适从,但既然公主都发话了她们也不敢在此久留,忙说了告退,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弓着腰缓缓后退了五步,这才敢转身出门。
偏殿留着郭善心里是害怕极了,一咬牙,撇开自家表姑长乐公主就往长孙皇后那儿奔,噗通跪地:“罪臣郭善,叩见皇后娘娘。娘娘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咦,你是郭善?”长孙皇后似乎不敢置信。
郭善苦着脸,忙道:“娘娘火眼金睛,臣佩服。”
“你哪儿是郭善啊,你不是太乐署的女乐么?”长孙皇后声音中带着微讽。
“臣不敢,臣知道臣这身打扮实在荒唐,臣请娘娘赐罪。”郭善把错一路认到底,心里着实还是很惊讶长孙皇后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你何罪之有,你的舞跳的不是很不错么?我瞧着,太乐署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长孙皇后说了一句,郭善心里都吓的要哭了。
“臣不做这样的人才,臣宁肯娘娘赐臣夜闯禁宫的罪。”郭善忙道。
长孙皇后微怒:“还不快把你这身衣服给换咯?难道真想一辈子穿着它吗?”
郭善惶恐,听长孙皇后冲她一旁的侍女道:“玉清,带她去宫里哪个皇子那儿找件合适的衣服。”
“是,娘娘。”那女人做了个福,转身看着郭善道:“快随我来吧。”
郭善忙躬身跟长孙皇后告辞,便急急追上了玉清。
“姐姐,娘娘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郭善疾跑上前,瞧左右没人便跟玉清搭讪了。
侍女左右望了望,才低头看向郭善,冲他嘘声道:“说话声音细些,在宫里可到处都多着耳朵呢。”
转过殿宇,才跟郭善轻声道:“先在大殿里跳春莺啭时,你跳的那舞便十分引人注意了。娘娘早又听四皇子提起过你,便不难知道那是你了。”
郭善气的咬牙:“今儿这些丑都是李泰害我出的。”
侍女眨巴眨巴眼,忙捂着郭善的嘴让他噤声,柔声嘱咐道:“四皇子的名讳怎么能随便说出呢?咱们这些做奴婢臣子的须时常恭谨着注意着,尤其是这宫里头,给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
郭善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见他不以为意,侍女又冲他仔细吩咐道:“我说的你可都得记住了,眼下你年龄小说错了话也没人会怪你。但往后长大了这些规矩就得注意些,比如你这一次可就实在很胡闹。”
郭善讪讪挠了挠头,腆着脸道:“姐姐教训的是,下次我会注意。”
但玉清的话他全没放在心里,他又不是在朝为官的人哪儿那么多官场避讳。
“前面是九皇子住过,我瞧就去那儿借件衣裳吧。”
未央宫挺大,九皇子住的地儿如今此刻也空着,但衣服却还留了些。
寻了一件儿华贵的衣服给郭善换了,玉清替他把头上的簪儿钗儿假头发都给取了,又找来水给郭善卸妆。
“玉清姐姐,你常在娘娘身边的么?”郭善看了看铜镜中渐现原形的自己,又望向一脸认真的侍女。
“娘娘当年还是太子妃时我就跟着娘娘的,怎么?你想问什么?”她问。
郭善摇了摇头,又道:“卫王没在未央宫?我怎么在殿上没瞧见他?”
“四皇子来娘娘这儿一趟后就不知去了哪里,你当然碰不到了。”
卸妆的速度倒也格外快,她寻了一条春头巾替郭善把头发拢还绑上。只片刻,郭善就真变回郭善了。
瞧,脱了霓裳羽衣又成了翩翩少年郎。
玉清赞了一句,把郭善羞的脸都红了。不过话说回来,穿回男子装束他果然觉得腰杆也硬了许多,再没有先前那种别扭的感觉。
两人原路返回,无法把郭善撂在未央宫让他闯祸,玉清便只好把郭善带去了长孙皇后那儿。
今儿是饮宴,伺候太上皇饮宴,说白了就等若是家宴,而前来的臣子也就等若是客人。
不议朝事的饮宴没那么多朝堂上的规矩,所以玉清才敢把郭善也带到未央宫的正殿来。
等郭善到了正殿时,便听人说太上皇累了,已经歇息去了,殿上剩下的就一些臣子和皇上了。
郭善跟着玉清来到长孙皇后后面,没设他的座儿,事实上也轮不到他坐下。
略微怯怯的往下面的满朝文武一扫,一眼认出了堂下的长孙无忌,一下猜出了那位坐居朝堂富有天下的李二陛下。至于李泰,郭善左右扫视也没寻到李泰的身影。
但就在郭善左右打量出神时,他渐渐发现场面有些不对味儿了。
鼓吹署的停了吹奏,跳舞的也退了下去。而朝堂上,先是或多或少,到了最后全部静了下来,一双,两双三双的眼睛开始如聚焦灯一样的齐齐朝着自己投射。
‘怎么回事?’郭善回头望向扯他袖子的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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