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师兄心有大志,可是却哪儿都去不了,只能从图画上看看外面的山水了。就为了他这点心愿,晓冬也愿意多学点儿东西,到时候多画几张画回来给他看。
莫辰怕晓冬舍不得天机山,还安慰他可以多写几篇途中的游记,回头也一起捎给宁钰,想必他也喜欢。
下了天机山之后雨势渐弱,上路的第二天就渐渐止住了。这晚上睡觉没有雨声了,晓冬还觉得少了些什么,特别不习惯。
离开天机山就一路往北了。
这一路上既经过了十分繁华的市镇,也有连着两三天都走在荒僻的山野。荒僻到什么程度呢?那山上连条路都没有,也绝无人烟。晚上大家露宿在外,还好是雨停了,露宿也方便些。
这个露宿其实也就是简单的歇歇,大部分人都是找个自己舒服的位置打坐,晓冬肯定是和莫辰一起的,玲珑笑话他这算是黏在大师兄身上了,撕都撕不下来。
所以他们找了一块不潮,没有苔藓的石头当今晚过夜的地方,晓冬就和大师兄背靠背坐下,大师兄还把一件厚斗篷找出来给他罩在身上。
然后就这么打坐过一夜。
背靠着大师兄晓冬是既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冷,打坐运功的时候也显得格外有效率,一早起身再赶路既不困也不累,当然更不会因为盘腿盘得太久觉得酸麻。
晓冬以前跟着叔叔也常赶路,早就习惯了,这会儿赶路虽然辛苦,可是他也没有什么怨言。而且现在身上有了修为,跟过去不一样了。艰险陡峭处一点儿也不可怕,赶路一整天也不觉得累。有一回李复林来了兴致,拉着弟子们赶夜路。
头顶月亮明晃晃的照着,四下里一片阒寂,晓冬紧紧跟着大师兄,眼望着着远处。
四下里的寂静和黑暗以前会让他觉得害怕,可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怕,心里格外平静。
平时的夜里他都睡过去了,从来没这么认真的看过夜里的一切。
好象整个天地都睡着了,只有他们这些人还醒着一样。
李复林还笑着说:“这会儿就应该来壶酒啊。”
晓冬倒是不想喝酒,他就是觉得脚步特别轻快,好象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特别想放声大叫以抒胸臆。
当然这一路也不全是太平。
他们在路上曾经遇见过同道中人,还不止一次。前面几次晓冬根本没有察觉,大概对方也对乱攀交情没兴趣,离得还远就绕开了。
晓冬还是过后听见大师兄提起才知道的。
“为什么要避开呢?”晓冬问。
莫辰耐心告诉他:“他们看不出我们的来路,又觉得我们人多势众,怕被算计。”
“怕被我们算计?”
“嗯。”
弱肉强食的事常有,对方这样做并不是过分谨慎。
晓冬说:“以前我和叔叔赶路时也有过这样的事,虽然遇到了同路前行的人,却各走各的,连话都不会多说。”
虽然常言说出门靠朋友,但是出门在外,朋友毕竟是少数,响马、盗匪、贼人才是最多的。
这也就是人们为什么总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过也曾经遇到过有人来主动打招呼的,那会儿是正午的时候,他们在一个镇子上停下来用来了一顿热茶热饭。
夏天已经过去,越向北走天气越冷,也越荒凉。过了这个镇子,离北府城就只有三五天的路了,再往后就不会再有普通人的村镇了。
就在这里他们遇着另一路人,对方主动过来同李复林搭话。
他们也是要去北府城,一行人看着虽然不多,也就十来人,可并不象是同门,倒分了三四路。其中有个穿青缎短衫的年轻姑娘,偷着打量他们一行人,看样子也挺想过来说话,又抹不开面子。
他们跟李复林说了半天话,听那意思,还想跟回流山的人搭伴一起去北府,被李复林婉拒了。
等到再上路时师兄们说起闲话来,晓冬才跟着听了个大概。
那些人来自几个小宗门,都已经破落了,据说多年前也风光过,到了现在不说灭门也差不多了。就那个穿青缎衫子的姑娘,她就是她家那小宗门的掌门了,是从她父亲手里承继来的。祖上的本事传到这儿早丢光了,基业也等于没有了,在原来的地方实在没什么出路,才想去北府城。
对她来说最省事便捷的方式就是找个靠山依附。
同行的其他人也都和她的处境差不多。
所以李复林不愿意和这些人扯上关系,毕竟心性品性都不了解,实在不宜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