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困成这样了还惦记这事。
莫辰觉得晓冬的心事有点重。如果他能少思少想一些,没心没肺的才象他这年纪的人,说不定晚上也能睡得更沉更香。
如果那样的话,也就不是晓冬了。
屋里渐渐转暗,晓冬睡着了。
莫辰就这样坐在一旁,静心屏息。他已经习惯了,就这么守在晓冬身边,一晚,两晚,许多晚。
有时候在夜间,他会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身边的这个少年。
黑暗并不能影响他的视线。
这是莫辰身体的又一个变化。
异变太多,到现在他都已经懒得吃惊。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惶恐,也迷惘,但是现在他现这种变化是可控的,并不会暴露在人前。而且给他带来的改变是力量越来越高,修为、眼光……他觉得自己走在一条向高处不断攀升的路上。
莫辰现在不惧怕这种异变了。
他甚至……
甚至在期待这种变化继续下去。
没有力量,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于大洪也好,玲珑也好,翟文晖也好……
还有晓冬。
莫辰保守着和小师弟共同的秘密,即使对师父也没有透露。一开始是有事耽误了,后来……回流山变故频频,莫辰自己也有了一个难以诉诸于口的大秘密。
要是都告诉师父,只怕他一夜之间头都会愁白的。
莫辰把晓冬伸到被子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又把缠在耳朵后的头替他理顺,安静的注视了他一会儿,才又开始继续打坐。
童浩大概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殊不知有一个算一个,同门们都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连李复林都现了。
没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心胸狭窄阴暗的人。
连平时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段平都下意识的远离了他。
反正本来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段平以前觉得,都是同门,他话少些,自己就多说两句,总不能相对无言尴尬冷场吧?
现在段平觉得,冷场挺好,冷就冷吧,和这样的人走得近了没有什么好处,一个闹不好还被人记恨上——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心里记恨呢。
还是离得远点儿好。哪怕离得远点儿也会让他记恨,那总不会太冤枉。
莫辰指点考校了一番师弟们的功夫之后,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长进,也都把放野了的心重新收归到正途上来。可这其中,唯独童浩一个人毫无长进不说,剑招反倒越练越有一股戾气,看得人直皱眉头。
邵进明这两天倒是让旁人看了有些奇怪,老往窗外瞅,一见刮风要落雪就提着剑往外跑,害得旁人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
等问明白了才知道,原来是大师兄指点他练剑。
一开始邵进明就是在雪地里练剑,漫天雪片乱舞,邵进明练的很是认真,不过也分出一点心神去注意下雪。
师兄什么要让他在雪里练剑?他的剑招刻板跟下雪有什么关系吗?还是下雪时练剑能把他剑法中的瑕疵弥补了?
又或者,大师兄是让他用雪练剑?
想到这个,邵进明就开始有意识的用剑去刺雪花。
段平和秦玮两个经过,看着只觉得新奇。
天下练剑的人千千万,各有练法不同而已。听说有人在瀑布下练,有人在狂风中练,有人在大雨中练完一趟剑法衣裳根本没点半滴雨……
邵师兄打算在雪里练,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雪花凌乱飘舞,可是邵进明身周方圆约摸三丈多的一块地方是没有雪的。因为他动作间鼓动的劲风虎虎生威,即使没有被剑尖刺中的雪片也被劲气刮开了。
练着练着,邵师兄都已经练得……快要斗鸡眼了。
雪片有大有小,有远有近,有疾有疏,他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情去刺,后来现要把雪片全刺中,这简直太难了。
邵进明拜师之前也和人交过手,上山拜师之后就很少有动手的机会了,多是同门师兄弟切磋技艺。
比上山前他的功夫当然有了很大的长进,可是要说对剑意的领悟,他比师弟们却要差。邵进明知道自己天分有限,所以比旁人更刻苦。别人练功若有七分苦,他却苦到了十二分,世人都说勤能补拙,邵进明却可以凭自己的亲身经历说一句,有的东西天生没有,后天想补真是太难了。
这会儿连雪都刺不中,他心里反而激起了一股拗劲儿,不让我刺中?我还偏得刺中不可。
在邵进明的眼里,这朝他扑面袭来的飞雪仿佛成了一个可恶的仇人,此人剑法轻灵多变,虚虚实实难以捉摸,且多有神来之举,令人防不胜防。
迢进明练了一下午剑,把自己练脱力了……
莫辰知道之后只是一笑。
第二天没雪,第三天有雪,迢进明提着佩剑杀气腾腾的又冲进了门外的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