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事和你没有关系,蔡朗这孩子我早已经对他失望了。”卧房里,蔡元伯一夜之间似苍老了很多,温和的脸上带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将手里头的碗递给了沈书意,“趁热喝了,你师母正在做早饭。”
沈书意低头将药给喝了下去,温热的药液从喉咙流淌下来,片刻之后,身体里似乎生出了一股热流,温润着脉络,将之前和穆导师动手时受伤后感觉窒塞的筋脉都给温养了一遍,让沈书意都不得不佩服岛上中医宗的医术精绝,真的可以说是药到病除。
“我看蔡朗身手很普通,是因为不适合习武?”沈书意也根本没有想到之前讹诈黑丫几个孩子的年轻男人竟然会是蔡导师的儿子,毕竟比起性格温和,宽容待人的蔡导师,蔡朗不但是牢头手底下的人,甚至还对几个孩子讹诈,讹诈不成还动手,这样的品性已经可以称之为恶劣了。
叹息一声,蔡导师半点没有怪罪沈书意的意思,他也相信沈书意的话,在蔡朗昏厥之后将蔡朗重伤的只怕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他的身手在岛上差不多算是最弱的一群人,因为体质的关系,筋脉太细,根本无法习武,蔡朗性子越来越扭曲偏执,他是怪我和你师母没有给他一副好身体,后来跟在了冯家父子后面,好几次出了事,都是这个逆子出来顶罪,其他人看我的关系,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冯家父子怎么可能让他成了三把手,不过是冲着我在外门当导师的关系。”
而也只有蔡朗认为冯家父子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对冯家父子如同亲人一般,言听必从,可是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却是无比的痛恨埋怨,一般出了什么事,牢头都让蔡朗出面去处理,毕竟有蔡元伯的关系在,事情解决起来就比较简单。
“看来是那些手下不服气蔡朗比他们受重用,所以才会在他昏厥之后下了黑手。”沈书意看着一脸无奈之色的蔡元伯,不由的想到沈家父母,只是角色对换了过来,蔡元伯夫妻绝对算是好父母,可是蔡朗却不是一个好儿子。
蔡元伯点了点头,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人有时候就是真的奇怪,偏偏蔡朗却将利用自己的冯家父子当恩人,将父母当仇人,亲者恨仇者快,早几年蔡元伯还想要将蔡朗拉回来,后来却越来越失望,最后再也没有什么心思了,蔡朗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沈书意和穆导师动手终究受了伤,所以蔡元伯和蔡师母不但没有怨恨,依旧关心沈书意,让她过来暂住几天,毕竟有蔡师母的照顾熬药吃饭什么的都比宿舍好太多了。
蔡师母正在厨房里忙碌早饭,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沈书意和蔡元伯过来了,结果一回头,诧异的愣住,“小朗?你回来了,身体怎么样?”
蔡朗脸色阴沉的看着厨房里系着围裙忙着端早饭的蔡师母,又看着一旁还冒着热气的罐子,原本就青紫的脸更加的阴沉下来,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听冯叔说你们包庇打我的凶手,将沈书意当亲生女儿一样护着,我还不相信,原来还真是如此,一个外人都比我这个亲生儿子要好是不是?”
“小朗,小意说了,你身上的伤不是她打的。”将手里的早饭放在了流理台上,蔡师母心疼的看着瘦的厉害的蔡朗,这个儿子好像已经快大半年没有看见过了,如今一身的伤回来,让蔡师母更是心酸的难受,脚步上前,“小朗,吃饭了没有?”
“滚开,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沈书意说不是她打的,你们就相信了,我说是她打的,你们却不相信?宁愿相信一个外人,护着一个凶手,你们还配当我的父母吗?”一把将蔡师母给推开,蔡朗暴躁的怒斥着,一把冲了过去,哗啦一下,将流理台上的锅碗和已经做好的早饭砰砰的都给摔在了地上。
一声一声摔东西的巨响,让蔡师母眼眶瞬间红了,痛心的看着半年多不回来,一回家就火的儿子,为什么会这样?
“你给我住手!”蔡元伯匆匆的跑了过来,当看到厨房里的一片狼藉,看着抹着眼泪的妻子,蔡元伯板着脸,愤怒的看着疯的儿子,颤抖的举起手来,可是终究却还是将手给放了下来,这是他的儿子!
冷笑着,泄一通的蔡朗仇恨的目光看着蔡元伯,“动手啊?反正我是个废物,一辈子都当不了强者,你干脆动手打死我算了,我就说当年你们该将我掐死在摇篮里,也好过让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受罪!”
“够了,你不愿意回家就出去,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蔡元伯怒斥着,轻轻的抱住哭泣的妻子,拍了拍她的肩头,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至少他们还可以过安静一点的生活。
蔡师母终究舍不得,拉了拉蔡元伯的胳膊,哽咽着,对着他摇摇头,“别说了,元伯。”小朗如果不是筋脉太细,不适合习武,怎么会变成这样,终究是他们当父母的亏欠了这个孩子。
“我凭什么要走?就算要滚,也该是沈书意滚,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待在我家里!”仇人相见分外眼睁,蔡朗阴沉的开口,杀人般的目光凶狠的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沈书意,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让自己在冯叔那里丢了脸!还连累冯叔在外门受了辱,狼哥也一身的伤!
沈书意看着怒吼咆哮的蔡朗,那狰狞的脸庞,扭曲的眼神,她不用想也知道蔡朗对蔡元伯和蔡师母的怨恨已经深到骨子里了,根本不可能扭转,所以才会不管事实如何,却总是将过错怪罪到自己的父母身上,宁可相信冯家父子的话。
“小意是我的学生!这个家只要我在,谁住进来都不是你可以决定的!”蔡元伯缓缓的开口,对于这个儿子,他的失望已经太多太多,如今,蔡元伯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求一份安宁,蔡朗要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吧。
“好,好,好,你们果真偏心!我不就是因为不能习武,所以你们将我这个儿子当成猪狗,将一个能习武的外人当成孩子,天底下真的有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父母吗?”蔡朗怒笑着,以前他回来,不管怎么闹,他们都不会对自己火,如今有一个外人在,就直接怒斥自己了!
“告诉你,沈书意,如果不弄死你,我蔡朗誓不为人!”阴狠的对着沈书意开口,蔡朗回头看着表情愤怒的蔡元伯和痛心的蔡师母,冷酷一笑,杀机浮现,“你们既然这么在乎这个女人,那我就亲手弄死她,让她生不如死!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蔡元伯被气的浑身直抖,他一生虽然资质也是一本,如今也只有先天三层的境界,但是蔡元伯性子温和,知足常乐,却独独因为这个儿子而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小朗,你怎么变的这样了?小意是你爸的学生,你也是我们的儿子啊?”蔡师母抹着泪,痛苦的走上前来,为什么小朗变成这副模样!
“滚,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你不配!”蔡朗暴喝一声,嫌恶的一把将蔡师母给推开,力气之大,根本没有防备心力交瘁的蔡师母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而地上原本破碎的碗碟直接将她摁在地上的手掌给划开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而似乎还不够解气,看着摔倒在地的蔡师母,蔡朗阴毒着眼神,猛然抬起一脚向着蔡师母踹了过去,让他们护着一个外人!让他们护着外人,死了就不能护着外人了!
“你这个畜生!”蔡元伯也终于怒了,没有想到蔡朗竟然如此的狼心狗肺,对自己的母亲也下狠手,而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的沈书意表情陡然之间一冷,清瘦的身影快速的走了过来。
“导师,我将他带出去。”沈书意快速的开口,一旁蔡元伯点了点头,却也不再看蔡朗一眼,而是焦急的将地上的妻子给扶了起来,这样的儿子,当初真的不如不生下来。
沈书意一把抓住了蔡朗的胳膊,在他要挣扎的时候,左手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掌心里已经多了一块锋利的碎瓷片,而此刻瓷片正抵在了蔡朗的脖子处,“出去!”
不得不说沈书意那满是冷酷杀机的眼神让蔡朗怔住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被沈书意要挟的向着外面走了过去,而互相安慰的蔡元伯和蔡师母也丝毫不知道沈书意此刻是挟持着蔡朗走了出去。
外门占地极广,除了教学区之外,还有学员住宿的地方,还有导师们的住宅区,整个外门后面就是一片山林,看得出一个外门就比得上一个不小的镇子。
一直挟持着蔡朗走到了无人的角落里,沈书意这才极爱那个手里的碎瓷片丢了出去,看着依旧愤怒不甘的蔡朗,冷冷一笑,“这里就是一个池塘,你说我将你杀了,绑了石头丢到池塘里,估计就算是烂成渣了,也没有人会知道。”
“沈书意,你敢杀我?”冷笑一声,蔡朗看着威胁自己的沈书意。“你在外门巴结着蔡元伯这个老混蛋,不就是为了混的好一点,你敢杀……”
砰的一声,落水声响起,蔡朗半天从池塘边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岸上的沈书意,怒吼着,“你真的敢杀我?”
“这是第一次,我放过你,不过,蔡朗,杀一个人太简单了,我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不留下任何证据,让你就这样从岛上消失,所以蔡朗你记住,不管你要跟着冯家父子做什么,但是,你要是再敢对蔡导师和师母不敬,敢动手,那么你就等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一字一字,冰冷而无情,沈书意此刻那原本柔和的脸庞却已经森冷成一片,冷酷的杀机从眼中迸而出,那原本宁静的气息也被浓郁的血腥味所代替。
站在冰冷的池塘里,蔡朗浑身直抖,这一刻,看着居高临下的沈书意,从她的眼睛里,蔡朗看到了死亡的可怕,而这种眼神,看待死人的眼神,蔡朗很熟悉,在决斗场上,他看过那些高手看待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时,就是这种眼神,但是那些人的眼神却远远没有沈书意的眼神来的可怕,她的眼神如同站在苍穹之上的天神蔑视着地上弱小的蝼蚁,要杀要剐只是随她的高兴。
“记住,永远没有第二次,否则就是你死!”冷冷的丢下话,沈书意漠然的转身离开,这样性格扭曲的蔡朗,根本无法将他拉回来,所以沈书意宁愿蔡朗不要回来打扰蔡元伯他们的平静生活。
“蔡元伯要是你的心性的十分之一,蔡朗就不会变成这样。”池塘左侧的树林里,总是古板冷漠的郑长老缓缓的开口,刚刚这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武者,就是逆天而为,勇往直前,心性如铁,该狠的时候就该狠,可是蔡元伯性子太温和,当年蔡朗被现筋脉太细,不能习武之后,蔡元伯夫妻就感觉有些愧对蔡朗,所以小时候蔡朗不管如何的无理取闹,夫妻二人都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也导致蔡朗的性子越来越偏执,越来越扭曲,到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将一切都怪罪到父母身上。
“郑长老,让你见笑了。”沈书意微微一笑,刚刚面对蔡朗的血腥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人,根本不是你好言相劝就有效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蔡朗这样的性子已经形成,根本就是给脸不要脸,所以应对蔡朗,只能比他更狠,让他害怕忌惮了才行。
郑长老走上前来,他穿着宽松的练功服,原本是在林子这边打坐的,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看见沈书意挟持着蔡朗过来了,而眼力和耳力极好之下,虽然相隔挺远,郑长老却还是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抓起沈书意的胳膊,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岛上习武之人都学习了内功心法,所以对把脉基本每个人都精通,不过此刻,古板严肃的郑长老却是表情错愕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沈书意,“你的伤竟然这么轻。”
昨天穆导师和沈书意打了一场,虽然看起来是沈书意最后胜利了,用凤凰喋血挟持住了穆导师,但是谁都知道沈书意是用吐血受伤换取这唯一的机会,才一举制敌,真正算起来,沈书意比起穆导师差距太大了。
可是郑长老没有想到沈书意的伤竟然如此之轻,最多三天就痊愈了,这说明在和穆导师对阵的时候,她不但在精确计算着整个战斗,而且还将自己的受伤控制到了最低最轻微的程度,根本只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伤,而之前郑长老包括所有的导师都以为沈书意已经被打的吐血,没有一个月都无法痊愈。
“穆导师出手不是那么狠。”沈书意摸摸鼻子无赖的笑了起来,她总不能说自己以前战斗那都是九死一生,太血腥太危险,所以导致和穆导师的战斗,虽然沈书意处于完全的劣势,但是穆虹毕竟只是想要蹂躏沈书意,一开始没有下杀手,所以沈书意就掌控了机会,主导了正常战斗,好几次受伤吐血那也是沈书意故意为之,好用来麻痹穆导师。
可惜筋脉受损,否则这孩子绝对能成为岛上最强的高手之一,郑长老默默的看了一眼沈书意,转身离开了,穆虹出手之狠,郑长老是完全知道的,只能说比起战斗经验,岛上这些导师只怕都不到沈书意的三分之一。
沈书意回到蔡元伯这边时,厨房已经打扫干净了,蔡元伯重新弄了早饭,因为蔡朗的胡闹,气氛显得很是沉闷,沈书意身上也有伤,所以干脆就留下来陪着蔡元伯和蔡师母,说话逗笑,甚至说起了沈家的事情,倒是让两人愈加的心疼沈书意,对蔡朗的事情倒也看开了不少。
外门依旧是正常的教学活动,中年级都是后天四五六境界的学院,到达后天七层之后,也就可以进入高年级了,基本不需要导师了,偶然有什么问题才会询问导师,更多的是靠自己的突破,等到内功和外功完美的融合,一举突破后天到达先天就等于有资格进入内门。
此刻,穆虹正在讲台上讲课,她是中年级的导师,虽然中年级有十多个导师,但是穆虹也算是众多导师之,而这是一节大课,讲述的是如何将内息融进到外功之中,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
“穆佳你和刘丰上来演示一遍。”依旧是高傲的态度,和沈书意之前的那场战斗,毕竟只有导师知道,没有导师会将沈书意挟持了穆虹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在学生面前,穆虹依旧是中年级最厉害的导师,高高在上。
“是。”被叫到名字的穆佳和刘丰快速的站起身来向着前面的演示台走了过来,他们两个都是中年级里身手极好的两人,而且让他们演示,其实也是一种显摆和炫耀。
砰的一声,教室的门被推开,刘丰和穆佳一愣,刚准备动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其他学生也都齐刷刷的向着门口看了过去,还没有人敢随意的打断教学,尤其是穆虹的教学。
“你是谁?出去!”穆虹眼神一冷,不由的怒声斥责。
“穆虹。”回答穆虹的却是一道低沉而冷漠的声音,谭宸站在教室门口,面瘫着峻脸,就这么看着穆虹,“内门谭宸,先天一层,向穆虹挑战。”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呆傻的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先天一层虽然是他们所有人学习的榜样,毕竟进入先天就等于进入内门,但是挑战穆导师?有没有搞错!越级战斗基本都只有输的份,更不用说是越了好几级,穆导师可是中年级最厉害的导师,已经是先天五六层境界的高手,这不是挑战,这根本就是找虐。
如果说没有昨天被沈书意给挟持住的愤怒和憋屈,穆虹此刻则会冷静一些,但是再次被一个学生给挑战,即使是内门的,穆虹也已经气的浑身抖,脸色铁青,冷冷的开口,“好,很好,一个内门的子弟就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今天我就代表你导师好好的教训你!”
“去外面。”冷声的丢下话,谭宸转身向着门外走了过去,教室里虽然也有演示台,但是毕竟是教学为主的地方,地方不够用。
穆虹怒着脸快速的走了出去,昨天是她失误,她没有对沈书意下狠手,却没有想到沈书意竟然还敢用凤凰喋血来压制自己,今天,穆虹无论如何也要找回面子,否则那些导师还以为自己打不过一个学生!
中年级的学生呼啦一下都冲到了外面,让原本在外面正在上课的低年级学员也都微微一愣,以为中年级的学长和学姐也在外面上实践课。
可是当议论声响起,不到片刻的功夫,所有学生都知道这不是中年级的实践课,而是有内门的学长竟然越级挑战中年级的导师,这让所有人都傻眼了,也让低年级的导师也愣住了,难道这个内门学生和穆虹有什么矛盾?
“有没有要赌积分,我赌穆导师肯定输!”陆纪年吆喝着,声音故意说的很大,让四周的学生都诧异的看着陆纪年,尼玛,这是想积分想疯了吧?一个导师再怎么逊色,能输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