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星鹏被段飞问住了,他支吾着说道:“他们……我奉命重新审理前任太守办的案子,于是看到了海安镇的这个案卷,案卷上说广丹松是主犯而岳氏兄弟是从犯,我觉得有些可疑,因为岳氏兄弟与广丹松一个是崆峒派的,一个是华山派的,完全没有可能勾结在一起嘛,于是我便展开了调查,他们两兄弟也坦承了自己是凶手的事实,我于是便向刑部申请改判,刑部很快就准了,没想到行刑前夜有人劫狱,然后的事情段大人都知道了。”
段飞说道:“贺盛劫狱是实,但是你仅凭那个不明来历的纸条便认为贺盛是海安镇连环杀人案的主谋?”
鲍星鹏说道:“段大人,贺盛作为他们的师兄,替他们拿主意也是可能的,何况讯问贺盛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杀了人,我这才给他定的死罪。”
段飞依旧紧盯着鲍星鹏,说道:“他们三人都被人用九针制神邪术弄傻了,问他什么他都会答应是的,你怎能以此为口供?贺盛的画押手印又是怎么回事?是你代劳的吗?”
鲍星鹏有些慌乱地说道:“段大人,我……我承认他的画押手印是衙役……帮他摁的,不过……我这不是为了早日结案吗?下官新到任不久,前任留下的公务堆积如山,贺盛已经傻了,也只能这样了……”
段飞痛心疾地说道:“傻了就能随便定罪,随便砍脑袋吗?鲍大人,贺盛与岳氏兄弟是应官府邀请前往海安镇帮忙的,他们更在稍后的抗倭之战中起了关键作用,没有他们奋力杀敌,倭寇早已血洗海安镇,这些都是我亲眼目睹的,当时还有总捕史羽峰以及扬州下属各县好几位捕快在场,鲍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叫长随到海安镇去请联名信保他们,还可以调当时派去海安镇辅助破案的捕快来作证。”
鲍星鹏汗然垂道:“大人说的是,下官轻率了,这个案子既然有大人作证应该没有疑问了,不过……当初为何却依旧判了他们劳役呢?”
段飞将当初通判谢志钧的定夺告诉了鲍星鹏,鲍星鹏这才恍然,说道:“原来如此,下官实在不清楚这里面的玄机,以至做出误判,好在大人及时赶到,不然大错铸成就难以挽回,现在不同往日,大人正好替他们彻底洗清冤情,还他们清白了。”
段飞没料到这个鲍大人如此好说话,好多打好的腹稿都没用上呢,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他们被害成了傻子,就算替他们洗清了冤枉,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用呢……”
鲍星鹏看到段飞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张纸条,他不禁问道:“段大人,这纸条上莫非还有什么下官没有现的线索?”
段飞将匕和纸条都交给了站在他身后的华明收起,这才对鲍星鹏道:“鲍大人有所不知,我善于从微不足道的证据上看到更多的东西,譬如这张纸条是从一整块宣纸上剪下来的,而这种宣纸又不同于一般用于写字的宣纸,这是多层特皮熟宣,从这张纸上我就可以断定这张纸的主人定是一个喜欢绘制工笔画的人,他的生活应该比较宽裕,空闲的时间较多,但是他画画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并没有让自己的画流传于世的打算,他书房中的纸篓里应该有不少只画了一半就揉成一团丢弃的画纸,这纸条上的褶皱应该就是这么来的,临时要用到纸张,他就从废纸篓中拣出一张裁出这么一小块……”
鲍星鹏越听越惊,小小一张纸竟然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钦差大人还真不能轻视之啊,听说他就是从扬州治下的宝应县开始,连破奇案,这才连连越阶升成了今日的钦差大人,当初海安镇的这个连环杀人案就是他破的……
段飞见鲍星鹏崇拜的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前次去买纸练字的时候多问了纸铺老板几句,这才知道小小的纸里也有这么多学问,没想到今天居然就用上了,对那纸条上的字我就不太了解了,鲍大人可从中看出什么线索吗?”
鲍星鹏恭维道:“大人博学多才,学以致用,下官佩服,下官认为那张纸条是用左手写的,虽然笔画尚算流畅,但是他的字起笔时过重,从左至右时着力渐轻,末了总有笔意未尽之感,下官右手曾经受伤,用左手写过几天字,因此如此猜测。”
段飞笑道:“嗯,鲍大人观察得很仔细,此人的左手就已写得一手好字,他的右手字想必更加完美,鲍大人对书法如此有研究,鲍大人的书法想必一定是非常好的,不知可否让本官欣赏一下墨宝?”
鲍星鹏微笑道:“下官字体丑陋,实在难当法眼,不过,大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段飞笑道:“鲍大人真是个明白人,个中原因本官也就不罗嗦了,不知鲍大人肯否配合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