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的清静无为固然是一种修行,但是对于陈虎这一条绝世虎枪,若不让他出世,又何必造就他?
周易想着这些原本不是他这个年龄阶段应该想的事情,然后下了小船,踏着月色和石板砌就的台阶,往岛上的那个小亭子走去,亭子里面有昏暗的灯光,周易知道老道长肯定在那里等他下棋。
老道长独霸小岛这块风水宝地,外人不得而入,这自然是得到了政府的允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年头,你想占山为王,占岛为寇那是不可能的了,而老道长却是有这样的大神通,所以周易也知道这老道长是一个有很深背景的世外高人。
杭州景,被他霸占了一景,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不许上岛,虽然老道长是在这个岛屿上隐居,虽然他是一个信奉清静无为的道士,此举却透露着一种霸气。
周易与这位老道长的结识,是因为他爷爷周文山的缘故。
周文山三年前来杭州,带周易到了这个小岛上拜见了这位老道长,临行前老道长邀周易每周五的晚上,来岛上‘手谈’一局。
何为‘手谈’,‘手谈’即为围棋也。
亭子里灯光昏暗,周易一走到亭子附近,亭子里的灯光便亮堂了许多,周易走了进去,现亭子里面居然比平时多了一人。
除老道长在一张古朴的大桌前端坐之外,一个穿着灰色道服的清秀小尼姑正在小心翼翼第拨弄着油灯,把油灯调亮。
素服,素颜,挽着高高的髻,上面插着一个木簪子,身量却是极其苗条,好一个绝美的小道姑。
虽然周易在老道长面前不敢造次,但是当他踏入小亭子,看到小道姑的时候,差一点看呆了。
“你来了。”
周易一走到小亭子,老道长微闭的眼睛睁开了,在透射出一股精光后又重新暗淡了下去。老道长身量极高极大,留着长长的胡须,只是他的面容有些消瘦,那挽起的头也几乎全部花白了。
“见过道长。”
周易回过神来,连忙抱拳向老道长行了一礼。周易是思想比同龄人要成熟的人,神棍之流他是不信的,但他在老道长面前却是谦卑有礼的,毕竟一个值得‘周八极’周文山老爷子拜访,一个能独霸西湖景中一景的人,所以周易老道长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但周易依旧不知道这老道长的来历,甚至是姓名,道号和年纪。关于这些,他爷爷没有告诉过他,周易也没有问过这位老道长,周易和老道长见面只是为了下棋,间或老道长会教一些针灸之术给他。
棋盘早已摆下,周易坐到了老道长的对面,请老道长先落子,而陈虎却是没有跟着进小亭子来,而是站在小亭子的外面,在夜色中挺拔如枪。
老道长也不客气与推让,执黑先行,然后吩咐那个绝美小尼姑道:“小青,你去煮茶。”
听到老道长的吩咐,周易不免有多看了一眼这个以前没有出现过的绝美小尼姑一眼,只见她袅袅婷婷,拿出茶具,开始烧起水来。
下棋是一种文化,茶也是一种文化。
茶文化讲究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和饮者的修养、情绪等,在一些雅士的眼中,这是一种意境之美。
以前陪老道长下棋,那就是纯粹的下棋,却是没有茶喝,周易注意到绝美清秀的小尼姑取出了一套瓷器茶具,这套茶具造型古朴大方,其釉如“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明亮而不刺目,似玉、非玉、而胜玉。
这是汝瓷茶具,而瓷器茶具中,当推汝瓷茶具为上,周易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周易见多识广,这些东西是他的父亲周富贵花大钱请人硬塞给他的。
周富贵自己是一暴户商人,并没有多少文化和底蕴,所以他虽然家财万贯,却总因为自己不是世家子弟和出自书香门第而懊恼,所以他有钱之后,就喜欢附庸风雅,于是他就请人培训周易,让周易学这些他认为能体现一个人品味的东西。
“周易,还是安心下棋吧,你与小青还有再见之日,但这却是你我只见得最后一盘棋了。”老道长看着周易,意味深长地说道。
“道长,这是为何?”
周易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老夫明日就回上海了,年老力衰,总得落叶归根,所以今天的这盘棋是和你的最后一盘棋。”
老道长捏着棋子,淡淡地说道,还真有出家人飘然物外的风范,唯一奇怪的是他不自称‘贫道’而是自称老夫。
“道长这三年来对我的教诲,晚辈无以为报,还请道长留下在上海的住址,容晚辈日后探访。”
周易想了想说道,三年前他爷爷周文山老爷子带他见老道长的时候,就算希望周易能跟老道长学棋,锤炼心性,三年以来,周易棋力大涨,为人处事也要比同龄人要稳重许多,这不能不说是老道长的功劳。
“你和我有缘,再说你陪老夫下了三年棋,老夫怎么还能要你感谢呢?”
老道长捋了捋他那长长的胡须,笑道:“老夫小时候是松江清真寺的道童,如今大限将至,也该回去了,陈虎你见过,他是我的大弟子,煮茶的是小青,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你还是第一次见,陈虎和小青他们都会跟我回上海,以后你要是需要用人,就去上海松江清真寺找她们,也算是你陪我下了三年棋,老夫留给你的一点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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