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就在咱们丧尽天良的陈丧良率领主力返回大兴的期间,咱们厚颜无耻的云定兴云老将军,也终于与曾经的好侄子宇文化及彻底撕破了脸皮,反目成仇。
撕破脸皮反目成仇的原因当然是出在云老将军身上,金镛城大战时,其实只要云老将军及时出手,骁果军完全有可能获得决战胜利,即便是王李联军退兵时,只要云老将军愿意,同样可以帮着骁果军乘势拿下李密军营地,彻底击破李密军的主力,可咱们云老将军偏偏不去那根当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不仅一直躲在战场十几里外按兵不动,还抢在化及兄向他求援之前,带着可以左右战场胜负的军队开溜跑路,让化及兄的使者与他见面求援的机会都没给。
事情到了这步,不要说老奸巨滑的李密和王世充已经明白了陈丧良的真正打算,就是咱们的化及兄也起了疑心,开始怀疑云老将军只是不想让他输,同时也根本不想让他赢。但咱们的化及兄也仍然还抱有一线希望,就又派来封德彝西进去向云老将军求援,要求云老将军帮他攻打已经元气大伤的李密,然而封德彝不但没有求来云老将军的援军,还乘势就留在了新安城中,又让随从给化及兄带来了一道辞职信,表示辞去他在化及兄军中的一切职位,要改换门庭到陈丧良开的新朝廷里混饭吃。
真相彻底大白于天下,被当猴子一样耍了多日的化及兄恍然大悟之余,也彻底的暴跳如雷了,怒不可遏的下令向新安起进攻,赌咒誓要把欺骗他纯真心灵的云老将军和无耻背叛于他的封德彝一起抓回来,装进麻袋里用三千匹战马活生生踩死!
然而这道命令却根本就没有得到执行,本来就已经在饱受严寒和伤病折磨,又在金镛城大战中伤亡惨重,元气大伤的骁果军现在只想尽快休整休息,那还有什么兴趣再去攻打早就被云老将军修得比铁乌龟还要坚固的隋军营地?所以司马德戡和陈智略等骁果军将领纷纷拒绝执行命令,还直接告诉化及兄,说他们麾下的军队就算派上战场,也绝无任何可能打得过蓄锐已久的关中隋军,相反还肯定会遭到大败和惨败。
其实化及兄麾下还有金镛城守军这支生力军可用,但这支军队除了要守卫立足地金镛城外,还得要看押看守化及兄从江都带来的文武百官和公卿权贵,同时王世充和李密两个死敌又仍然还在一旁虎视耽耽,化及兄无论如何都不敢动用这支最后的预备队,所以在骁果军众将纷纷拒绝出战的情况下,化及兄虽然恨云老将军已经恨得入骨,却仍然还是无可奈何,不知道如何才能报仇雪恨。
灭不了躲在乌龟壳里的云老将军,也灭不了携手缔盟的王世充和李密,金镛城远离黎阳仓粮草转运艰难,严寒和伤病又象两条绞索,不断在骁果军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勒紧。走投无路下,化及兄又想出了一个颇天才的主意,决定率军暂时撤回河内郡,缩短粮草补给距离和让军队休整过冬,待到天气转暖后再来报仇雪恨。
从战术上来说,化及兄这手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相当正确,无可挑剔,但是对于军心士气而言,化及兄这个决定无疑就是自掘坟墓,急于回家的骁果军将士刚看到一点回家的希望,化及兄却要他们走回头路再次远离家乡,关中将士自然是马上就炸了锅!司马德戡和赵行枢等骁果军将领在忍无可忍之下,也终于决定起兵变,干掉化及兄自立为主!
然而很可惜,司马德戡等人这次却没了江都兵变侥幸成功的运气,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人告了密,化及兄先下手为强假称召集众将议事,把司马德戡和赵行枢等人骗进金镛城一刀砍了,处死了司马德戡和他的十几个同党,接着马上下令北上退往河内郡,不给李密和王世充趁火打劫的机会。
化及兄当然严重低估了王世充和李密这两个乱世枭雄,骁果军这才被迫撤往河阳桥,李密和王世充马上就联手出兵追击,还分兵西进防范云老将军也来趁火打劫。同时化及兄也严重低估了骁果军将士的耐心和容忍度,受命殿后的陈智略和樊文超二将双双叛变,陈智略接受王世充的招降,带着麾下骑兵投降了王世充,樊文超则带着麾下兵马和众多思乡心切的关中将士直接西进,来投奔他老爸得意弟子陈丧良的麾下兵马——当然,对樊文超来说,这无疑也是他的最理想选择。
混战再开,垂涎骁果军的上好装备与强大战斗力,王世充和李密都不约而同的对樊文超部前堵后追,想要逼迫樊文超向自军投降,樊文超也赶紧派快马向云老将军求援,同样知道骁果军可堪大用的云老将军毫不犹豫,马上亲自率军出兵接应,与王李联军在慈涧一带干了一仗,虽然没能获胜,却也成功接应回了五千多骁果精兵,也顺道救回了天生就向着关中隋军的樊文超,还正式拉开了关中隋军与王李联军开战的帷幕。
河阳这边也一样,不想再走回头路的骁果军纷纷向穷追猛打的王李联军投降,有的投降李密有的投降王世充,大量军需辎重也被王李联军缴获,化及兄则被迫砍断河阳桥以躲避王李联军追击和阻止士兵逃亡投降,最后化及兄带到东都战场上的九万多军队,只有两万三千多人陪着化及兄逃过黄河,逃进河内暂时栖身。
对化及兄而言还好,他的预备队走在前面抢先过了黄河,保住了嫡系军队,也保住了文武百官和隋炀帝的六宫嫔妃,同时黎阳仓那边还有一些后军和粮草,化及兄多少还有一点翻身的本钱,同时河内郡内还有李密麾下的孟海公夫妻可以给化及兄当出气筒,有黄河天险可守的化及兄只要经营得力,施策得当,仍然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当然,这点对化及兄来说,难度相当不小。
东都混战并没有因为化及兄的北逃河内而宣告结束,相反还只是一个新的开始,乘着王李联军追杀化及兄的机会,蓄势已久的隋军偏师李客师部立即南下,十分无耻的乘虚攻打扼守熊耳山路口的另一处军事重地、同时也是陈丧良祖籍所在宜阳县,早就和关中隋军暗中勾勾搭搭的宜阳县令李万汲也没犹豫,立即打开城门迎接李客师军入城,再等在名誉上控制宜阳县的王世充收到消息时,李客师军都已经把宜阳的护城壕都加深加高半丈了。
顺便说一句,李鸟贼进驻宜阳县还火急火燎的干了一件颇神油的事——立即派遣风水先生勘探陈丧良的祖坟地形,然后果然得出了陈丧良的祖坟是葬在龙脉之上的结论,并且在民间大肆宣扬——虽然陈丧良麾下的风水大师袁天罡后来又来勘探地形时,现陈丧良的祖坟所葬之地,怎么看都怎么不象龙脉,但袁天罡自然不会声张出去。这是后话,这里略过不提。
终于还是和无良女婿彻底撕破了脸皮,王世充在震怒之下除了着手准备与女婿开战外,同时先礼后兵,又派人到云老将军面前兴师问罪,义正言辞的要求云老将军滚回关中,交还新安和宜阳两县,准备占足道义上风再和女婿开打。然而很可惜,王世充使者在新安不仅看到了云老将军的宝贝侄子云福,还见到了一个叛逃过来的王世充军士兵,证明是王世充派人冒充骁果军追杀云福,接着云老将军又把王世充使者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把他驱逐出城了事。
再次现自己严重低估了王世充恼羞成怒,一度想要出动主力大军猛攻新安干掉云老将军,然而就在这时候,大兴那边却突然传来陈丧良已经攻破薛举并且率领主力返回大兴的消息,王世充在大惊之下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改变主意去邀请李密见面,准备当面与李密协商下一步的联手抵御陈丧良进攻的计划,也顺便讨要李密承诺送给自己一半洛口仓粮食。
李密十分愉快的接受了王世充的邀请,两人各领二十护卫,在洛水河畔见了面展开谈判。然而随着谈判的正式展开,王世充马上就现李密这么痛快不是没有原因了,因为李密是这么说的,“郑公,贵我两军在金镛城大战中都受创不小,急需时间休整和恢复元气,好在陈应良奸贼的主力也刚刚北征回来,士卒疲惫同样需要时间休息,所以我们现在最好是立即强攻拿回新安和宜阳两地,扼住崤函道与熊耳山天险之地,以便将来抵御陈应良奸贼的大举进攻。”
说罢,李密又微笑着建议道:“既然如此,郑公你看这样可行不,左右新安和宜阳的守军都差不多,干脆由你出兵攻打新安,我出兵攻打宜阳,同进同退,不拿下这两座城池决不收兵,如何?”
李密这个建议当然只是看上去公平,实际上却把王世充坑到了姥姥家——新安是紧扼官道大路,战略地位远比宜阳重要,宜阳却只是扼住熊耳山小路,就算丢了关中隋军也不会太心疼,只要封锁住小路照样起到防守效果,最多只是损失一个出奇兵的机会。所以这么一来,如果真按照李密的提议各自出兵攻城,那么李密遭到的抵抗力度肯定会小得多,王世充却肯定会遭到隋军的顽强抵抗,为了确保控制整个崤函道天险,陈丧良出兵增援新安可能还非常之大。
“奸贼!”暗骂了一句李密奸诈后,王世充又盘算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道:“魏公,能否由你出兵新安,我出兵宜阳?”
“郑公,我出兵新安那有你方便?”李密马上假惺惺的叫起苦来,道:“我出兵新安,必须要通过你的防区,粮草军需和军队调动都必须经过东都城下,到时候瓜田李下,你我麾下的将士稍微有些误会冲突,岂不是马上就伤了你我两家的同盟之谊,给了陈应良和宇文化及这些我们共同的敌人挑拨离间的机会?你那位女婿在这方面有多拿手,郑公你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