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不大的韩式料理,环境尚可,距离学校挺远,来这里用餐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的上班族。
已经过饭点,用餐的人不多,两人面对面坐着。
前台播放着流行的韩文歌,或快或慢,偶尔有人进来打包紫菜包饭。
席慕礼叫服务员端来一杯热水,用来浸泡筷子勺子。
动作温柔,神情专注。
之前点的东西陆续端上来,他把其中一副餐具递给葛戈。
“陪我吃点。”
“不用。”葛戈把筷子放到一边,“我吃过了。”
大酱汤还在翻滚,汤料在里面沉浮。
他夹了筷韩式炒年糕放嘴里,斯文的咀嚼慢咽,表情不变,也谈不上对味道是否满意。
年轻服务员时不时往这里扫一眼,长手长脚漂亮的金贵少爷坐在这样的小餐厅里,也确实格格不入了些。
他吃的不多,没几口便停了手,抽了纸巾擦嘴。
“完了?”葛戈看他。
“嗯。”
“那走吧!”
“慢着。”眼睛盯着手上纸巾,折来折去把玩,声音微冷。“今天有接到你母亲电话吗?”
“有。”
他微微勾了下嘴角,“接了电话也这么淡定?”
葛戈思考着他这话的深意,没搭话。
“不该有点表现吗?”他瞟了葛戈一眼,“不然她在席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葛戈:“我以为你干不出威胁人的事。”
“别人不需要我威胁。”顶着席家长子的名头,有的是人摇尾乞怜。
他还没碰到过例外的,葛戈是一个,还是颇硬的一个,印象尤为深刻。
葛戈点头,也想到了这一点,“你现在的意思是希望我遭到跟席美佳一样的经历,才能心里平衡吗?”
关于席慕礼的大费周章,她思前想后能联想的也只有席美佳这件事。
这个年纪的思想都太偏激,所有情绪来的都太浓烈,除了极端还是极端。
席慕礼指尖一顿,将纸巾扔到桌上,细长浓密的睫毛忽闪着,眼底带着复杂的隐忍。
葛戈看着他,平静的继续道:“不管你怎么想,那件事我不负责,我也不会让自己有这样的经历,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来平复你的仇恨。”
她顿了顿,又道:“关于我母亲,她是个有行动能力的大人,可以担负起她自己的生活,我没理由屈服些什么。”
拿出手机看眼时间,“抱歉,我还有事,来者是客,这顿我请。”
她起身,走去收银台结账。
“三十三块。”穿制服的小姑娘报了金额,随后扫了那个方向一眼,席慕礼维持着方才的坐姿,只是偏了头,看着窗外,侧脸轮廓也依旧是精致的。
她八卦着问:“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葛戈把钱递出去,“不是男朋友,以前同学。”
对方惊讶的挑眉,收了钱,找零,又说了句:“你同学真帅。”
葛戈难得厚颜无耻了一回,说:“我男朋友比他更帅。”
小姑娘顿时傻眼,她笑了笑,转身走出大门。
她踩着来时的砖,沿着一个方向走远。
在各种冷硬建筑中间穿梭,最后走进大门,拐弯,在一个大花坛处停了。
拿出手机给姜亦去了电话。
很久才接通,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低低的发声:“嗯?”
“睡觉呢?”
“唔。”似乎翻了个身,咳了咳,稍稍清醒了些,“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想到你了,就打一个。”
寝室没有特别安静,隐约有说话声。
他又咳了咳,“你这是想我了?”
“你说呢?”
姜亦低声问:“你在哪呢?”
“你猜。”
“嘿。”他在那边乐,“什么时候变这么贫了?”
葛戈按了扬声器,举高手,“今天有风,有没有听见风声?”
他在那边笑,“你这是疯了?别人会当你是傻子的。”
葛戈继续说:“我朝北站着,吹的正好是北风。”
“......”
“我视线范围内最有标志性的建筑物是个半圆形体育馆。”
“卧槽!”姜亦瞬间提高音量,“你在我们学校?”
葛戈收回手,将手机重新放回耳边,里面一阵杂音。
姜亦急急的说:“等着啊,我马上下来。”
“好!”
挂了电话,葛戈在花坛边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感觉有些累,在边上蹲着,低头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
头顶很快落下一片阴影,随后阴影一缩。
葛戈抬眼,看到眼前距离很近的姜亦,头发乱糟糟的,脸很白净,眼底微微有血丝,露着一口白牙,在笑。
表情明朗,依稀有了最初相见时的模样。
“饿吗?”
“有点。”他说。
葛戈抬了抬手,“帮你买的,台湾鸡排。”
油炸的香味扑鼻而来,姜亦盯着她看,眼珠都没错一下。
一把拉住她的手,“走!”
他们沿着校道,路过大片的草坪,零星擦肩的学生。
体育馆是新建没多久的,里面还有装潢过后特有的味道。
有人在打篮球,闹哄哄的。
他们在看台上坐了,姜亦拿竹签戳已经切块的鸡肉吃。
拿手肘碰葛戈,“也来点。”
葛戈摇头,“不饿。”
他又撞撞她,“一个人吃多没劲,快点。”
葛戈便拿了另一根竹签戳着吃,很香,带着点辣味。
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持续响着,还有各种欢呼声。
葛戈盯着场下跳跃的少年们,“我过几天也打算去打工。”
姜亦并不惊讶,只是稍作沉默后问:“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