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苏瑜得了范文阳的关照,与苏牧等人出来赏玩了一阵子,见得时辰差不离了,便起身往白玉楼区域的方向走去。
这乞巧夜的花魁竞选赛堪称杭州每年一度的盛事,各大青楼皆占有一片后台区域,以便姑娘们梳妆打扮和安置乐师、宴请宾客等等。
往年都是思凡楼的区域最大,地段最好,今年因为白玉楼请来了李师师,便迎头赶超,将思凡楼的位置给占了过去。
当苏瑜来到之时,舞台上已经开始有一些小有名气的姑娘在舞台上表演暖场,舞台下也是人头涌动,放眼望去,那规模与苏牧后世的演唱会也相差无几。
在那个没有扩音设备的年代,姑娘们的唱腔和嗓音又偏于轻柔,靠后一些的观众便听不到唱歌的声音,灯光效果也不是很好,稍远一些也就人影模糊了。
但这并不妨碍这些人追星的热情,许多人也只是趁这机会凑个热闹,更有不良子混迹人群当中,浑水摸鱼,哦不对,是浑水摸屁股。
苏瑜来到白玉楼的贵宾区,自有小厮引了进去,周甫彦大有东道主的姿态,正在招呼宾客,见得苏瑜前来,面色不喜,颇为冷淡,苏瑜也不以为然,泰然处之地与诸多文人相互招呼。
过得不多时,范文阳与陈公望也相携而来,诸多文人士子纷纷上前见礼,范文阳见得苏瑜,也是含笑点头,问了一些读书的进度,便入了席位。
虽说周家请动了李师师,然则李师师也不可能出面一个个接见,不过是压轴之时出来表演一番,让诸人目睹佳人的绝世风采,而后才与最尊贵的宾客一同饮宴则已。
在座的都是风雅之人,对这类事情早已了然于心,也不焦急,只是等着花魁赛的开场。
周甫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招来小厮,问些话,反而与在座的文人少有交流。
他身边的宋知晋小声冷笑道:“周兄,我觉着那苏牧怕是不回来了,就他那等样的孬种,决计不会前来自取其辱的。我看周兄不如先将师师姑娘请出来跟大家见个面,而后来个先声夺人,就算苏牧不来,周兄也定然能够扬名四海啊...”
周甫彦眉头一皱,又催促小厮到苏府去请苏牧,他是败在苏牧手下的,今夜苏牧若不应战,就算他赢了,心里还是永远有个疙瘩的。
不过宋知晋所言也并非不无道理,沉思了片刻,便站了起来,朝范文阳微微作揖道:“范学长能够莅临此间,真乃我辈读书人之荣幸,师师姑娘与周某素有交情,只是舟车劳顿,一直在后台歇息,她对范学长之名也是久仰之极,今夜便是破例也要过来见一下学长,若学长应允,周某这便去请了师师姑娘过来如何?”
范文阳也曾当过一段时间的京官,在汴京城中就久闻李师师艳名,奈何厩地高官多如狗,权贵遍地走,他还未有资格去见一见李师师,听周甫彦这般说,心头自然是舒畅难当,当即表态道。
“如此甚好,便有劳美成了!”
诸人听说李师师要为他们破例,也是与有荣焉,对周甫彦也是好一番赞服吹捧,周甫彦这才得意洋洋往后台走去。
白玉楼这边不多时便传出赞叹之声,而后动静越来越大,丝竹之声隐约传来,又有人抑扬顿挫地唱诗作词,气氛顿时炒热了起来。
而隔壁的思凡楼却是冷冷清清,花魁虞白芍正在准备自己的节目,小丫鬟在一旁替她打理着一头青丝。
过得一会儿,便见一身盛装的巧兮瘪着嘴走了进来,气鼓鼓地坐在了虞白芍的身边。
“妹子又是怎么了?”虞白芍有些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巧兮的额头问道。
“姐姐,那个周美成真可恨...花魁赛还没开始,他...他就已经开始为李师师写诗词,而且已经传开了...”
虞白芍淡然一笑,不在意地问起:“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佳作传出,却不知妹妹可曾记录起来?”
“姐姐!”巧兮拖长了声音抱怨着,似乎对虞白芍的态度感到有些怒其不争,不过还是乖乖地将周甫彦为李师师所作的词作道了出来。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汴梁时,说与青楼道。遍看杭州花,不似师师好。”
听完这首《生查子》之后,虞白芍也有些失落,特别是听到遍看杭州花,不似师师好这一句,脸色更是有些苍白难看,不过很快也就恢复如常了。
倒是巧兮一直在旁边念念叨叨地抱不平,惹得虞白芍没好气地揶揄道:“好啦,才子佳人相互倾慕,赋词表心迹也是人之常情,倒是你家那个苏公子也不见有佳作传将出来呢...”
巧兮下意识反驳道:“什么叫人之常情啦,他分明是将我杭州女子贬低得一无是处嘛,那个李师师真就比我杭州女子好嘛,真是气死人了啦!”
巧兮皱着鼻子骂道,但突然转头看着淡笑的虞白芍,挺起胸脯来争辩道:“姐姐可别乱说,什么我家的苏公子啦,那死人还不是屁颠屁颠跑去看李师师去了,说起来就气!”
看着巧兮的模样,虞白芍也是哭笑不得,但这丫头很快就挨了上来,凑近虞白芍的耳朵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