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则摇晃袁训的手,悄悄对他诉苦:“就是他,把我和红花欺负的好。”袁训早听宝珠说过买田地的事,安慰宝珠道:“等下我骂他给你出气,”又道:“孔管家现在是我的人,他怎么敢和他打了又打?”
宝珠得到安慰,扭扭面庞放下这事。
“见过国公,”
第二句话,万大同就对宝珠欠身子:“见过奶奶。”宝珠还没有回话,万大同对辅国公先告上状:“就是奶奶她把我欺负的苦,府中八公子出售的那块田地,现在奶奶手中。”
“腾!”龙怀城一跳起来。他要是再能坐得住,他就真的是个傻子。
头一个他跳起来,第二个是和他一起筹粮草的龙六,龙六明白得稍晚,但一样即明白即跳起来。
去年回来筹粮草的是三兄弟,龙六对龙二道:“二哥,我对你说过……”
“腾!”
龙二也坐不住了,也一跃而起。
别人没经手筹粮草,别人是去年让他们兄弟三个逼着出钱的人,就不解的看兄弟三人,这吃错什么药?一个比一个动静大。
兄弟三人,龙二龙六和龙八,则虎视眈眈在万大同和宝珠面上瞄来瞄去。
先是姓万的,你他娘的黑心压我们家粮价,去年谁不知道你和洪氏一唱一和,把老八欺负到哭。
再来……弟妹你说不借钱不借钱的,姓万的却在这里指认你去年其实没闲着,你做了什么?
宝珠抛一个无辜的脸儿给他们,再对万大同摆摆脸色。
今年虽把万大同收拾过来当管事的,可提到去年的事,还是宝珠和红花的小小恨事。万大同对辅国公告状,宝珠黑了脸儿,对袁训正式告状:“就是他,去年欺负人!”
“奶奶,是你欺负我吧?”万大同叉起腰。
宝珠恼火地站起来:“分明是你欺负我!”
宝珠还没有落音,红花是在外面等候的,在厅外面接上话:“全是你欺负人,你倒还有理!”万大同扬眉冷笑:“红花姑娘,洪奶奶,你不说话不成席面!”
一句洪奶奶出口,龙怀城嗓子眼里格格有声,惊恐万状的瞅瞅红花,往后就退。他后面就是椅子,用力过大,把椅子顶出去几步,扑通跌坐椅上。
八公子后来为找洪奶奶,把大同府地皮几乎揭遍,一个人毛也没找到。却原来,就是她,是弟妹身边的贴身丫头!
龙怀城唯有再瞪宝珠,只有瞪住宝珠,去年你不借我们钱,你这又是哪一出!耍我好玩吗?
这六个人分成两大拨,龙二龙六龙八瞪住宝珠和万大同。宝珠红花和万大同分成又两拨,主仆瞪住一个人。
万大同算一个人对上五个人,毫不示弱,一步不让。他不好对宝珠多说,红花出来正好成他话题:“洪奶奶,小丫头家家的,装神见鬼的,险些把我骗到河里去!”
“你几时沉河,记得找我帮忙。”红花才不让他。
“我沉河也拖上你。”
“哎……”红花给他个大鬼脸。
厅上才缓和不少的气氛,让这六个人又弄成紧张万分。好在,这就有笑声出来。“哈哈哈哈……都不要闹了,这是一家人,几时闹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辅国公开怀大笑。
他由万大同信中早详细知道炫富的那一幕,但今天再听到,国公还是笑出声来。他先欣赏红花:“你就那洪氏?”
红花从厅外进来,蹲身红着脸道:“回舅老爷,洪氏是我。不过,”红花对万大同一噘嘴儿,一瞪眼:“坏蛋是他!”
“你不跟我抢,我早就得手!”万大同没好气。
“你不同我争,我少花多少力气!”红花白眼儿一个接一个,一气抛出来三个,也算相当重视万掌柜的,浪费的不少。
龙氏三兄弟气白了,再红上一层,最后又气得白。把我们兄弟耍得团团转,你们还敢说出来?
宝珠早就扯住袁训不依:“你说你教训他,”袁训刚才说的不过是让宝珠出气的话,他轻笑着哄宝珠:“你乖,你不要闹,管事们吵,你也跟在里面吵,你是加寿吗?你是加寿这般吵闹,倒不让人笑话。”
“哈哈哈哈,”辅国公再次用笑声分开红花和万大同,抚须笑道:“不要吵,都有功劳,再吵就没功。”
红花立即眉眼儿带笑,垂头老实模样。
这次是万大同翻白眼,变的还真快。
龙二龙六满嘴苦水,不能控制的喃喃重复父亲的话:“他们还有功劳?”龙八听到,深深的叹气:“这姓万的是父亲的人。”
龙二龙六刚才就明了,但窗户纸的捅破却是龙怀城的这句话上。他们也吓得往后就退,和龙怀城一样退到椅子上,把椅子撵出去好几步,再摔坐椅中。
“父亲?”龙二龙六苦水满腹的出来。
辅国公瞪瞪眼:“栽我手里,算你们不冤枉!”袖子里取出一堆纸张,往红木雕花鸟桌围的桌子上一摔,辅国公冷笑道:“我有八个好儿子,却没有一个真的能为父分忧!这是旧年里你们卖的田产,是外甥媳妇自作主张动用你姑母的嫁妆,为我才留下来。”
龙氏兄弟的苦水马上转为苦笑,互相看看,都尴尬不已。
“红花丫头,不要再恼怒了,你是有功之人。”辅国公带笑夸奖红花,没忘记又把儿子们损上:“比我的儿子都强。”
儿子们五味杂陈,龙二龙六龙八三兄弟是苦水从头又到脚,打他们兄弟生出来直到今天,头一回觉得“苦”是什么滋味儿。
以前认为的相中个古董一时钱不够不能到手,以前遇到的好刀剑落入别人手中,还有别的兄弟姐妹们又在父亲面前要走什么东西,和现在心里的滋味相比,都不叫苦。
只有这一刻那很想为父亲尽心尽力,结果落得让父亲耍弄,最后还不如亲戚家的一个小丫头,这才真的叫苦。
除去他们仨儿,余下的还有龙三在这里,龙三早就蒙了;还有龙四龙五在这里,新丧母亲,悲痛中难免有怨,怨还没有起来,就让辅国公的一通话也打蒙。
最后一个龙七,在兄弟中是个胆小的人,素来不敢和兄弟们相争,只依附他们。龙七连兄弟们都怕,何况是父亲。
龙七傻住眼,呆上半天,脊骨上压力渐重,往地上一跪,觉得这样才舒服些,口称道:“父亲息怒,全是当儿子的不是。”
他这话一出来,带动姨娘们坐不住。姨娘们的心思,由作凌姨娘,骤然处死鲍姨娘,心头就差这最后一根稻草。
龙七往地上这么一倒,这么一说,姨娘们再也坐不稳,下饺子似的全跪下来。随后是姑娘们媳妇们,国公夫人。
宝珠瞄瞄袁训,那意思我们要不要陪跪?袁训是最讨厌这些人,他喜欢舅父和舅父所在的家,却不喜欢这个家的别人,就坐着不动,还对宝珠使个眼色。
我们凭什么陪他们?
除去小夫妻还坐着以外,厅上,按辅国公吩咐接踵而来的管事们,有库房上的,有帐房上的等等管事们,他们是站着的。还有站着的人,是龙氏兄弟们。
他们心中是不服的,特别是去年为辅国公回来筹划粮草,逼迫全家出钱的龙二、龙六和龙八,他们微红着眼眸,身子微微颤抖,都压抑住心中难过。
由父亲划上的伤痕,必然是最深的那条。
辅国公面冷如霜,噙的不是冷笑,而似风刀雪剑。他双目狠戾满满对着地上,一字一句地道:“家里就这么些东西,你也要,他也要!要的时候没想到公中就不足够!白长一双眼睛,还有脸明争暗斗!公中没水,你们争这枯河我都好笑!本以为散光了,你们中能出来几个自己有志气,自己能撑起的!现在自己照镜子去,你们哪一个比得上阿训!”
龙怀城这才重染上羞愧之色,刚才让红花出现,让父亲自己证实万大同是他所为的恼怒,缓缓的不知去向。
而随即,龙三先跪下来,一言不,垂头丧气。
“不要脸的东西!阿训他就是空身子,他前程似锦,大概都有数了吧!还有哪一个敢站出来,敢夸口你前程似锦的!耍老子的,老子就耍你们!”辅国公咆哮起来。
这下子好了,最后几个也跪下,厅外的管事们也跪下来。袁训是心不甘情不愿,到这个时候才和宝珠跪下来。
舅父在怒,跪上一跪让他息怒,不过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不是陪跪的。红花万大同也早跪下来。
耍老子的,老子就耍你们。这几个字没有一个污脏难听,没有山石般的重压,也没有江水滔滔的洪流,却似万年不能挪动的重担,把龙氏兄弟们一起压得抬不起头。
“啪!”辅国公又拍桌子,怒道:“我有难的时候,谁出力谁混帐,不用我再说吧!我指着人帮忙的时候,谁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也不用我再说吧!”
“啪!”国公这一会儿不拍桌子就难过,心头数十年怒气全在此刻涌出,争先恐后的像少出去一星半点,国公能憋死。心头出得慢,他就全靠拍桌子来帮助泄愤。
“啪!家产从现在开始,再不分给你们!”
“啪!姑娘们嫁妆,一色一样,不许再添,要添是有道理的,全都添上。出门陪几个人,管你外家有多少钱,不许从我门里出去,你们私下交接!”
“啪!哪个是劣果子,自己接下来的我不再管,凭你死活,都大了,自己担!”
“……。从现在开始,家产收息,除府中动用以外,分为九份。我有八个亲生子,我不偏不倚。我有一个外甥,我也不偏不倚。你们九个人,一个房头以后只拿一份,我渐老,不指望存下私房死了分给你们。就从今天开始,你们各领一份,前程功名各自去挣!”
辅国公收起手,估计也拍得红。抚住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长须,怒气渐消,淡淡地道:“这爵位,等我不在以后,由皇上分派吧。”
余音袅袅,和着他最后的语声,似在厅上盘旋不绝。
暴烈的语声,大雨倾盆似的语声,山雷震动的语声……。是当着所有管事们,全家的人面而说出。不用再肯定,也就是从此不会更改,也是辅国公想过又想,深思熟虑而出。
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宝珠疑惑更深,儿子们也生出疑惑。父亲有这样耍动家里人团团转的手段,为什么不早说,不早整治家里,而是在今年说出。
不少眼光,偷偷地打量袁训。他们固然是想不到原因,但宝珠也没想到。宝珠对有些事情还不了解,宝珠就忘记一件事,辅国公在去年进京,进京后他遇到什么事?中宫太子皆是他的亲戚。
袁训又回来到他身边,是他极大的一个安慰,也是他极大的一个助力。他敢和儿子们难,已经老子和你们谁也不怕谁。
不担心你们全滚蛋。
他的儿子们后面,可全是郡王。当父亲的也算手急眼快,经由老国公夫人出面,有陈留郡王在身边,如今又有袁训这圣眷高,中宫的命根子在,国公难,可谓是时机成熟,正是时候。
也可怜他隐忍到现在,也不容易。
要知道郡王们,可全姓萧,是皇家一脉。
十大重镇,十位包括倒台的钱国公,他们全是外姓人。他们享受的是萧家的土地,享受的是朝廷的世袭,他们还不姓萧,一代又一代的下去,这凭什么呢?你们又不是皇族血脉。
这些话,当儿子们的现在想不通。以为长辈恩泽,能泽被子子孙孙。当父亲的也懒得说开,全是只可意会不可言谈的话,懂的人不用说,说出来也不懂,只怕还不服气。
不说也罢。
国公说到做到,当下让众人起来,让管事们进来,把他吩咐整理的总帐全丢下来。手按住账本,看住宝珠和八个媳妇:“以后家里的事情,由你们揽总儿,遇事多商议,再有只想到自己不想到别人的,你们就分成八份!再出来一个这样的人,你们就分成七份。分到最后只有一份,纯属自找!”
“是。”媳妇和宝珠拜领。
这也是国公考虑很久的,一直不得要领。他早难几年,把家交给谁合适?他不想再助长姨娘们,也不想让国公夫人名符其实,养她许多年,也给她一个儿子,这还不足够吧?在国公看来,她膝下有养,府中有她的衣食,已经足够。
推想以前,没有夫妻失和这件事情,就不会有后来的许多姨娘存在。辅国公深恨国公夫人,也不无道理。
这就很好,宝珠深明大义,既不自私,也能为别人着想。她和万大同争田契争得不惜把他掳走逼迫,这一片心思完全是为舅父,不是为自己。
可见为别人着想,所以佛道儒洋诸教派,都奉为上上之道。但总遇到为别人着想,那人反而黑心黑肺,冷眼旁观不值得的人,离开也罢。
总有同路之人。
上上之道,从古到今,经历春秋无数,经历几度烽火,走过无数自私的不知感激的人流大潮,这大道从没有改变过。
不因为君王蛮横而改过,也不曾为某一人的行错做错而改变。
为别人着想,也是宝珠今天得到一份儿家产,这个家里大多的人并不难过的原因。
宝珠还有谦辞之意,是辅国公对她微笑:“这田契,你母亲对我说明,多半儿是她的嫁妆,小份儿是你的私房。我不还你了,也是我抚养你丈夫一场,有点儿回报还真不错。你呢,也接受我的一点儿心意,家产九开,你们只得一份吧。”
就是有人心中不舒服,听到这话也干眼睛,无话可说,这田契里面还有宝珠的私房呢,人家可是先填在里面,而后又把田契双手送回。
客厅上重新归座后,出来一点儿皆大欢喜气向。
除府中动用以外,这个家里所有人的使用,都包括在内。日常饮食,头油里衣,都算日常使用。
姑娘们嫁妆,又有定例,从此按例而添,无须再担心五姑娘多讨一件,六姑娘就跟着着急。
余下的家产概不分派,收息却归九人。公子们不用再为争东西乱想心思,人人不少,每人平均。
至于袁训分走一份,公子们从小到大用“小弟”称呼他,就是袁训没有现在的荣耀,也都心中早有这意识存在。
姨娘们搂钱为什么,起先是怕别人比自己多,就想比别人多。后来是为儿子,为女儿。
姑娘们搂钱为什么,怕别人比自己多。
公子们搂钱为什么,怕别人比自己多。
现在你不多,我不多,余下的再想也没有,以后还想什么呢?
管事的这就离开,能当管事的人,钱财上头脑总清楚些。暗想国公这主意,他自己也不留私房,都点头称是。
辅国公接下来又重赏红花,重赏万大同,这就要散开众人,又出来一件小小插曲,让家里人对宝珠又一回刮目相看。
有人来回话:“衙门里赵大人带着几个囚犯来见老爷。”辅国公奇怪:“我没请他?不素之客,又带着囚犯,他来做什么呢?”
宝珠盈盈起身,陪笑道:“舅父容禀,这是去年大表兄的侍候人,凌三和他的小子们,半夜里去为难我,让家人们拿下。本该就还大表兄,但虑到大表兄管教不力,又虑到这些人狼子野心,不顾亲戚不顾大表兄要落下得罪亲戚的名声,就没还他,看押在狱中。又不敢自己落,如今舅父回来,请舅父落才是。”
龙氏兄弟迅速把眼睛一抬,他们在去年出来这事情后,找不到凌三等人,也曾想过宝珠投状子,衙门里看押。
但以公子们本地长大的手段,竟然没找到凌三等人的一点消息。
在辅国公说好以后,赵大人押着凌三等人进来,龙怀城气不打一处来。他去年和姓赵的吃饭,就托的他帮忙寻找。
难怪没消息,全在这位心里,他不说,自然就没消息。
再看别人,也对赵大人恼火。公子们对本地衙门诸人熟悉,也皆是托的赵大人。赵大人说:“呵呵,没见到没见到,一定没在本城狱里。”让公子们最后认定是早送往太原,估计早死了寻不回来。
辅国公如何和赵大人寒暄,公子们都没听到。他们一会儿瞄瞄赵大人,一会儿瞄瞄宝珠。这姓赵的几时成了弟妹的狗奴才,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直到赵大人和国公见礼完毕,走向袁训满面春风:“袁大人,咱们又见面了。”他依官场礼节,撩袍就要行大礼。
袁训一把握住他,笑道:“京中一别已经数年,相见欢喜,不必拘泥。”
赵大人见这样说,亲昵的在袁训肩头捶上一拳:“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走那天,你代殿下来送我,我说弟必非池中物,他年相见要在青云之上。现在呵呵,京里的消息你听到没有,你又要升官了。”
龙氏兄弟无语,这小弟走的什么运,果然又要升。
这在袁训是意料当中,但辅国公很想打听,打断两个人的寒暄:“我们才回来,军功也才报上去,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只怕不真。”
“国公您忘记,石头城大捷,早在王爷军功折子上去以前,京中就收到消息。”
辅国公道:“这倒也是。”他们从大捷到回来修整,近两到三个月,京中足可以收到消息,再回来消息。
但他沉吟:“可王爷请功折子?”
“您又忘记,这里面有小王爷一份功劳,梁山王爷自然请功得早。”赵大人笑道:“这是他的亲儿子,又不是后的。”
辅国公也笑了,颔道:“说得是。”
“八月里,金殿上为军功就争论好几回。争的最凶的,就是我这位兄弟,小袁将军。”赵大人再看袁训好笑:“为你,兵部吏部户部礼部见天儿吵,就差把工部和刑部也扯进来。”
袁训自己也好笑:“不知道哪些混蛋反对,等我回京去再和他们算账。”
“兵部是现管,吵架有理。户部管钱,想来是赏赐上他们有意见。礼部总管天下诸礼,军礼也在内,他们吵也有道理。这关吏部什么事情,他们主管天下文官,管么管到老夫头上来,管不到将军头上。”辅国公为外甥鸣不平。
袁训但笑不语,他还是吏部的官儿。
赵大人在这里怔上一下,袁训的薪俸由他按月送给宝珠,这里面有太子府上和监查御史两份儿钱,宝珠不懂,他却明白。
怔上以后,赵大人就笑了,有个解释出来:“这不是素来如此,兵部要的赏赐多,文官们他们能不跟着吵吗?看着眼红不是。”
这解释真不错,也是历来的弊病。辅国公释然:“确是如此,也一直如此。”接下来关切地问:“可有结果出来?”
“吵呗,说是袁兄弟年青高官,上一回已经叫不适合,再给官更不合适,就议说赏赐上加重,这就把户部扯进来,户部见天儿哭穷。兵部侍郎沈大人说那不行给个爵封吧,礼部又扯进来,说他查得清楚,骂沈大人假公济私,沈大人家公子现在袁将军帐下,说沈大人实是为自己儿子提出,袁将军往上升,对小沈将军自然有好处,”
辅国公骂道:“这群龌龊官儿,有能耐打仗自己来。”
“吵上好几天,最后说荫及子嗣。偏生一打听,袁兄弟又是个女儿。”赵大人放声大笑:“这就接着再从头开始吵。”
“噗!”辅国公也喷出笑声,袁训更是笑得肩头抖动,半晌正色道:“这是欺负我不在京里,我要是在京里,”
赵大人说得性起,又有显示他虽然不在京里,却消息灵通的炫耀在,大笑轻捶袁训:“你在京里又能怎么样?忘记吏部让你摘走多少官员印信,尚书大人恼恨你不是一天,差点弹劾你,后来一打听你当时还不是官,他就差把太子门槛踩平去告你状,别说你已经忘记这事。”
辅国公一听这是事出有因,早把人家得罪在前面。耸眉问袁训:“你在太子门下当差,摘过多少官印?”
袁训慢吞吞:“有一回就五十七个,加起来这几年总有一百来个吧。”
“难怪人家恨你。”辅国公又是得意,又是埋怨:“得饶人处且饶人,”埋怨过,又立即为外甥找个理由出来:“年青不懂事,你气死我了。”
“我中探花后,去领御史官印,吃他好长时间冷板凳,让我等足了才见我。”袁训诉下苦:“他不算是报复过了?”
这里谈话实在热闹,龙氏兄弟又眼热不痛快想攀谈等一起上来。龙二将军怀武想到一件事,嚷道:“小弟你当时在太子府上当差?”
“是啊。”袁训回答。
龙二也想起来,和龙二一样不客气地问:“那你摘别人官印以前,有没有知会过吏部?”袁训嗤笑一声:“知会他作什么?摘完了又不是不告诉他。”还得他除名,这一步要吏部来完成。
兄弟们一起对袁训白眼:“难怪!”
你不把掌柜的当掌柜的,拿管天下文官的机构不当回事儿,人家不恨你像是有点儿傻。
面对舅父的满面责怪,龙氏兄弟的一起白眼,袁训捏拳头:“他有侄子在这里呢,也回京成亲去了,等他回来看我收拾他。”
这下子宝珠也要冲他白眼,悄悄地道:“你就省省吧,少让人担心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