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镇,码头区上。
工人们怔怔地看着那远方,他们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韩乐孤身一人骑乘神鸟而去的身影固然令人心驰向往,但在他没回来之前,这件事情总归是他们心里头的一个结。
这些年的海滨镇,已经习惯了向海盗势力低头了。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展成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人们本来就是害怕改变的。
而韩乐,一来海滨镇就在不断地改变旧有的秩序,哪怕很多改变对他们是有利的,他们依然感觉到不安。
他们紧张无比。
一直到他们看到那远远的黑影居然开始掉转方向。
“升帆了,黑旗升帆了!”
有人大声喊道。
“海盗们好像要撤退了!”
“领主大人竟然真的做到了,以一己之力,居然把血手薛恶的船队给说服了?”
“天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韩乐大人他能在一周之内拆除三大帮派,对付几个海盗,还不是手到擒来!”
工人们欢呼雀跃。
整个海滨镇,人们都在奔走相告。
血手的船队撤退了!
韩乐大人再一次兑现了他的诺言!
很快的,整个海滨镇的人都知道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是这么多以来,海滨镇第一次不交租的情况下,就让那些海盗船离开的。
韩乐这两个字,已经在海滨镇平民的心里种下了深深的威望。
至少,他为海滨镇带来了全新的面貌。
三大帮派没有了,海盗们退走了,难道海滨镇真的要迎来第二次春天吗?
在黑暗之中挣扎了太久的人们不敢奢望这一点。
他们只希望,日子可以过得更好一点就是了。
但跟随韩乐而来的青鱼帮众人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一致坚定地相信,韩乐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奇迹的代名词。
这些海滨镇的乡巴佬还没有见识过太安市对韩乐的追捧!
“这点事情就兴奋成这样了?对于韩乐大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名青鱼帮的帮众忍不住吹嘘说:
“再过几个月,你们会跪在地上看韩乐大人的表演的。”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
“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
……
海盗们的撤退固然令人惊喜,只是天色渐渐暗下去,码头上的人却现,韩乐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情,让他们有些心慌。
韩乐逼退海盗之后,为何没有回来?
工人们大着胆子去询问临时治安队的人。
刚好二鬼在帮着将那几个海盗的人头挂在码头区的十字架上,听到了众人的困惑,只是轻轻一笑,解释说:
“韩乐大人有他自己的行事风格。”
“我估摸着,他是想要一口气拿下整个埋骨海湾吧。看你们的眼神,肯定是不信。”
“但你们或许不知道,在我们太安,凡事不信韩乐大人的,脸都肿成九十九层高了。”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他一句话,我们这么多人会心甘情愿跟他来海滨镇?你们放心好了,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出了事,韩乐大人也不会出事!”
二鬼和青鱼帮众人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对韩乐的盲目信任渐渐感染了其他人。
一种微妙的情绪正在人群之中传播。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群居动物。
当你身处黑暗之中,如果有一道光,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他。
而如果很多人都告诉你,那就是一道光,时间久了,便会深信不疑。
这一点,无论在太安还是海滨,都是一样的。
……
市政厅里,看着满桌子的文件,小白毛气的跳脚,大声怒吼:
“可恶的韩乐!”
“自己一个人逞威风,在领地里大搞个人主义崇拜不说,居然真的让我负责这些杂物!”
“我余酒行可是一名堂堂乐师啊,让我上场杀海盗也比让我在这儿帮忙处理公务来的强啊!”
办公室里,其余几个刚招的新人只能憋着笑。
这几天,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代理镇长种种奇怪的举动和言论了。
换成其他人,如果胆敢对新任执政官如此大不敬,青鱼帮众人肯定不服。
但如果是余酒行的话,事情似乎就会变得有点微妙。
事实上,他在海滨镇的地位有点奇怪。
名义上,韩乐是领主,也是执政官,然而事实上,韩乐什么都不干,基本上是甩手掌柜的态度。
所有事情,都是小白毛一个人在抗。
为了名正言顺一些,韩乐给了他一个奇怪的头衔——代理镇长。
这种头衔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强行捏造出来的。
在海滨镇现有的行政体系里,这玩意儿的定位非常奇怪。
好在这就是韩乐自己的领地,他想干嘛就干嘛——这一点,就比太安自由太多,也是韩乐选择离开太安展的重要原因。
只是这几天,代理镇长心里苦啊!
韩乐自己杀的痛快了,擦屁股的事情,全部得余酒行一个人伤脑筋处理。
那场肃清活动里,天知道误杀了多少人。
虽然韩乐以血腥手段镇压下去了,但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有怨言。
谁没有个亲戚朋友死在那场肃清之中呢?
哪怕对三大帮派有怨言,但人是有私心的,他们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面。
如果不是韩乐自己带来了忠心耿耿的青鱼帮众人,再加上临时逼退了海盗,恐怕此时的人心已经不妙了。
眼下的海滨镇正在向好的一面展。
这一切,还真的多亏了小白毛的努力。
他连着几个晚上通宵,处理各种公务和善后工作不说,还手把手教会了新招的几个机灵的人最基本的政务处理办法。
他是一个人扛起了整个海滨镇啊!
表面上,是韩乐一个人独领风骚。
其实脏活累活,都搁小白毛身上呢。
时间久了,他自然不服,时不时在办公室里怒骂韩乐无良;只可惜,他身边坐着一个温和的女子,每每听到弟弟出言不逊,便轻轻瞪他一眼,小白毛便怂了。
余酒行对这个姐姐,还是非常敬重的。
如果不是韩乐拼命救了余长歌,他也不会这么给韩乐卖命。
只是,他这么辛苦,唠叨几句的资格总有的吧?
他忍不住凑了过去:
“姐?你在写信?”
余长歌点了点头。
自从箜篌被再次封印之后,她的情绪受到箜篌影响少了很多,终于可以完全展露出她的本性。
她其实是一个非常平和善良的女子。
此时她正提着一支钢笔,认真地一笔一划在信纸上写字。
“写给谁?”余酒行诧异道。
余长歌一边写一边说:
“我们在华清,多少还有一些东西,总不能浪费了。虽然回不去了,但好歹还是有一个人可以信任的,让她帮忙处理了。”
“还有,韩乐临走之前,拜托我查一些资料,我也需要她来帮忙。”
“可能过一阵子,她就会来了吧。”
余酒行脸色刷白:“你、你不会写给那个人了吧?”
余长歌微微一笑:
“对啊,整个华清,除了你花子姐姐,咱们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吧?”
说罢,她动作灵巧地将信纸折叠好,塞进信封。
施施然,一个人去了后院。
只留下余酒行一脸惊怖之色。
“那个女人,也要来海滨镇了?”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回忆里,尽是那个恐怖的女恶魔扯着他的*****说威胁说要把它割掉的场景。
那时候他才四五岁。
人生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恐惧。
顺便,那个叫做花子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啪!
市政厅里的几个新人惊诧地看着,小白毛就这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
太安市,小茶室。
例行公事般的每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