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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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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马车里的人,坐不住了。中间一辆朱轮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世子爷,不必跟这村姑啰嗦,直接入村即可。我虽记不大清楚,依稀觉着是这里了,应该没错。”

少年眉头微皱,笑道:“杨二奶奶记的路,那是最好不过。”方才问你,你不是自己长在京师,生平只回过杨集一次,杨集的路径,并不熟悉?你若早,我又何须惹的这位姑娘不快。

少年冲着姑娘头致意,挥挥手,一马当先向村口驰去。后头的骑兵、马车也跟上,浩浩荡荡奔向杨集。

姑娘眼珠转了转,招手叫过八名伴当,一一吩咐下去。伴当们得了令,飞快的一个一个跑走了。

黑衣少年这一行人进了村不久,正想找个村民问问路,一条岔路上摇摇晃晃出来了辆老马拉的破车,那马已是瘦骨嶙峋,快要走不动了,车也像是快要散架了,看着让人替它悬着心。

车把式是位年迈的老人,老眼昏花的赶着车,竟到了黑衣少年这一行人的前头。黑衣少年倒还罢了,依旧在马上端坐着,车里的女子掩起口鼻,“臭死了!快把他赶走!”敢情,车上拉的是大粪,臭烘烘的。

这辆破车出来的正是地方,正堵到了一个狭窄之处,黑衣少年等绕不过去。这要是个清楚明白人,还能跟他问问路。这要是个普通的车把式,还能命他赶紧让开,莫挡着道。偏偏他已老的直不起腰,跟他什么都白搭。

要让人替他赶开车吧,瞅瞅他那老马、破车、风一吹就能吹倒的车把式,也没人敢动弹。更甭提车上那股子臭味,让人直想躲的远远的。

黑衣少年镇静的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骑兵们得了令,迅速向后撤退。马车上的那位年轻女子虽是心里不服,后退却是极乐意的,赶紧离开吧,是想熏死人还是怎么的。

他们向后退到了宽阔之处。

本来吧,黑衣少年想着他们退了,破车往前走,错过去,也就结了。结果好巧不巧的,那匹老马发了脾气,一步不肯向前,车把式又是抽打又是嚷骂,老马就是原地不动。

“他拉的要不是一车大粪,老子连人带车给他丢沟里!”骑兵中有人狠狠咒骂。这还真是,要是他好赖拉别的,别这么恶心人,没准儿真能这么干。

黑衣少年身姿笔挺骑在马背上,神色如常,并没有气急败坏。倒是骑兵中不少人骂声越来越响,车中女子也顾不得风度仪态了,气的直啰嗦,“刁民难缠,刁民难缠!”

路旁是一排杨树。一个娇的人影轻盈爬到树上,手提红缨枪,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紧跟着,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上了树,笑咪咪往下看。

“真臭!”杨树上的女孩儿楸着鼻子,做嫌弃状。其余的孩子也跟着学,“真臭啊,真臭啊。”树上笑声大作,越笑越欢快。

“把那嚣张的村姑射下来!”车中女子下了命令。拿那老车夫没辙,拿个村姑还没辙么。骑兵中早有人朗声答应了,弯弓搭箭,作势欲射。

女孩儿提起红缨枪,大叫,“扯呼!”孩子们一个个跟猴子似的,机灵的下了树,四散逃开。

这丫头是哪家的孩子,会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还会扯呼?黑衣少年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丝笑意。

女孩儿下了树,并没跑开,依旧是大红袄,红缨枪,笑嘻嘻站在车队旁边,毫无惧色。

骑兵中有人催马过来,低声请示少年,“世子爷,属下去把这村姑擒来,细细审问,如何?”少年冷冷看了他一眼,那人心中打个突突,垂首施礼,无言退到后头。

少年跳下马,冲着女孩儿客气的拱手,“方才在下失礼了,对不住。”

女孩儿粲然一笑,老气横秋的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痛改前非,孺子可教。”

少年被她的哭笑不得。

“呶,那条路,看到没有?绕过去,看到一间土屋就左转,然后看到一个树林再左转,走不了多远就到杨阁老家了。”女孩儿痛快的给指了路。

少年微笑道谢,翻身上马,带着人绕路走了。

这一拨人走后不久,老马破车也悄没声息的撤了。

女孩儿嘻嘻一笑,提着红缨枪,神气活现的回了杨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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