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把升上来的火气压了压,勉强问:“那崔家的全城通缉什么时候撤?”
楚行看了她一眼,缓缓道:“难道我长了一张崔家当家人的脸么?”
罂粟垂下眼,火气在五脏六腑中烧了一圈,面上却平静下来,:“我现在无事可做。难道您真的打算让我在书房天天陪您十几个时吗?”
楚行瞧她一眼,拿过一边的钢笔,取过一份文件来大致浏览一眼,才慢悠悠地:“难道你不愿意?”
“……罂粟不敢。”
罂粟嘴上回得恭恭敬敬,后背却僵硬得像块石头。被一遍遍温和着抚摸很久,也仍然没有要放松下来的迹象。楚行明知她心中愤怒不服,然而罂粟不开口,他便也始终没有开口。
又过了半晌,罂粟绞着手,试探着问:“总归都是在楚家里,您能把新人的管理事务交给我吗?”
楚行眉目不动,仍然一只手缓缓摩挲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取过新的一份文件来,略看了两眼,没有签字就丢到一边。罂粟等了等,慢慢垂下眼,低声开口:“罂粟明白了。”
罂粟当晚答应得不情不愿,接下来在书房呆了几日,倒是安安分分面色如常。又因为左右无事可做,她便自动将管家原本的分内事给代替完。除去为楚行端茶倒水,有时还代为迎送和传唤下属。过了两天,楚行问她:“觉得厌烦了没有?”
罂粟还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没有。”
罂粟嘴上没有,便仿佛真的没有不耐烦。一日之中楚行往往只在书房呆半日,期间无论做什么,甚至有刁难,罂粟都会将分内的事办得十分妥帖。如此过去近一周,一天早上路明照例来汇报公务,罂粟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静站着,等到二十分钟后路明汇报完毕打算离开,她的两粒黑眼珠才动了一下,亲自送路明出了书房。
这些天路明每次来书房,都能享受到罂粟这样的高规格待遇。罂粟看起来仿佛对此理所当然,路明却对这样的罂粟相当不适应。他待在楚家的年月比罂粟要长久,十年来亲眼看着罂粟来到楚行身边,看着她从起初的心翼翼到被楚行宠到无法无天,再到这两年突然变得孤僻乖张,罂粟的每一步变化,他都作为一个旁观的观众亲眼见证。
别人懂得了的,路明半分不少懂。别人懂不了的,他也早已慢慢揣摩透。
因为早就看得明明白白,所以路明对罂粟向来敬而远之。他在楚家多年,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全在于深谙八个字的道理:少多做,明哲保身。
因此现在路明头皮发紧地被罂粟亲自送到书房外,见罂粟还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后,接下去路明每走一步路,都要同罂粟诚恳一句:“罂粟姐请留步。”
他连着了十句,罂粟始终恍若未闻。一直走到紫薇花藤旁才站下脚步,罂粟仿佛还有些犹豫的模样,慢慢地:“我有件事,想要问一问路总助您。”
路明摸出手帕擦了擦额上冷汗,隐约觉得不妙:“你要问什么事?”
罂粟轻声问:“您知道城东的蒋家吗?”
路明明显舒了一口气,安然道:“蒋家?我知道。怎么?”
罂粟垂着头,眼睛望着地面,低低地:“前几天有位很有风度的蒋绵姐来找先生,还等了很久之类……”
“你如果要问蒋绵这个人,我不算太熟悉,只是听过。她似乎从就呆在国外,一直到前年父亲蒋梦琛去世才从国外回来。据当时被分得了一笔不的家产,回来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从来不参加派对聚会,和C城其他的男人女人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蒋家的事务都是蒋梦琛的长子,也就是蒋绵的兄长蒋信一直在打理。”
罂粟静静听完,又:“那她来见先生的用意是……”
路明深知祸从口出的严重性,更何况对于这个问题他本来便不能确定。几乎是立刻就作答:“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
罂粟看了看他,头,并未强求。
几分钟后罂粟回到书房,仿佛真的只是单纯送了送路总助回来一样,仍是若无其事交握双手站在一边的样子。过了片刻,管家敲门进来,走到书桌近前,低声:“少爷,蒋绵蒋姐想要见您。”
楚行的动作微微一顿,正在写字的笔停下来。沉吟片刻,交代:“就我不在。”
管家应了一声,回身时又被楚行叫住。钢笔笔尖在纸上轻轻一,楚行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如果还问到别的,都不在。”
作者有话要:翻留言的过程里,我一直没翻到几条有关猜测楚行那闷骚心思的。于是我想问,你们究竟是看懂了他还是没看懂他啊?来给我个提示下?否则我会以为你们都看懂了,然后我觉得我会有越写越晦涩的趋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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