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是谁吗?”听了这句话,不知不觉中,李伟的双拳垂了下去,他的视野似乎在微微颤抖。混账中锋距离他越来越远,那家伙同被自己学院的队员簇拥着,胜利者一般看着李伟和队友们低声下气地退出了篮球场。后来商益明,这混账是个富家公子,在他们省的业余散打比赛里拿过亚军,他老子跟学校一位管行政的领导很铁,当时一旦动手,不管打成什么样,校方追查起来都会让李伟吃亏。
自此,这双拳头便犹如入库的刀枪,尽管它们还能发挥作为手的其他功能。
“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摸到天……”熟悉的歌声蓦地响起,打断了李伟的回忆。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却发现是商益明的老摩托罗拉在响。电话那边似乎只了短短几句,商益明头,答一声“明白”,就挂了电话。“你怎么用这首歌当铃声,以前不是只用出厂自带的吗?”李伟问。“我了,我是来给你打气的。”商益明拍拍老友的肩膀,就像在篮球场上那样,“上次在新疆烤串店,你接到骚扰电话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把这曲铃声换掉了。你喜欢一首曲子这么长时间是有原因的,现在让它重新奏响吧!”接着他拽开门对刑天:“他马上就来。”
山脚下没有照明设备,因此肉眼所能看到的大约只是或静止或晃动的绰绰黑影,不是特别留意的话很难看到那辆奔驰车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停在公路外的土地上。
向阳寺大门紧闭了一整天,这时已经照例熄了各大殿的灯火,相貌被雕琢得并不端正的伏魔金刚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凝固着阴森的表情。
东院的厢房是寺庙管理人员值班和住宿的地方。其实在这里工作的多是附近的乡亲,每天黄昏关闭寺门后就各回各家,所以这排屋也住不了几个人。今天似乎连值班的人员都省了,整个东院黑灯瞎火的。
“都走了吗?”“肯定的,那个昌平来的姑娘我也让她到‘合家欢’帮忙去了。”
手电筒在东院门口闪了闪,四个身影匆匆掠过。他们沿着纵横的径,直奔寺庙的后门。三束光又打向那扇厚重的铁门,只见其边边角角在山间湿气和时间的侵蚀下仍旧泛着褐色,那一串锈痕斑驳的粗大铁索依然牢牢地缠绕在那紧插的门闩上。向阳寺正当在从这座山的阳面前往后山的唯一一条大路上,在它建好后,这如监狱大门一般坚固的青色铁家伙把住了前往的后山通道,锁链将它似乎永远地封闭起来,而“后山的风景还没有开发”成了最堂皇的理由。这儿的人都知道几年来一直没有人打开过它,除了掌握着钥匙的何长老,也没人试图接近它。
手电的余光模糊地照出了一个正在转身的背影,是他——那个身着黑西装、钻进奔驰车后座的中年人——王老板。“何雨、何林,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给我一个手电。”王老板向两名“棕西装”下达了命令,又扭过头,“老何,你跟我进去。开门吧。”
“怎么搞的?这钥匙……”两人来到门前,何长老低头摆弄着一大串钥匙,感到有些奇怪。按照他捋钥匙的顺序,第四把钥匙是开这扇门的,现在它却换到了第五把的位置上。“早提醒你把这钥匙单独收着,你就是不听。”王老板替他打着手电,双眼则凝视着大门。可以,向阳寺落成之日他亲眼看着这扇铁门锁闭时心里都不曾有此刻这般多的忧虑。当然,他是个经过事的人,在他看来,要是别人遇上相同的情况,早就紧张、恐慌以至手足无措了,因此自己的忧虑也是很镇定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