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一场雨飘过,将这条土路和得如同沼泽,简爱很后悔自己没舍得花10块钱打一辆残摩,看着路边泡在烂泥里的废纸、果皮、碎玻璃以及更多无法分辨的脏东西,她一阵阵泛着恶心,还得像穿越雷区一样踮着脚尖心地寻找尽量没有积水和稀泥的路面,行进的速度大大降低。
总算找到了那扇不太显眼的大门,那是由于大老远就能望见院子里正对大门口的那尊两米多高的白色石雕:一位有着天使般面孔和微笑的女子——只是没长翅膀——慈爱地怀抱着一名正在哭闹的婴儿。
她向传达室的老大爷明来意,老大爷拨了电话,很快和她联系过的柳院长便快步从楼里走出来。“呼……您好,是段老师吧?”“是的,柳院长您好,抱歉我迟到了。我今天来是想谈一谈上次咱们在电话里商量的安排我们学校学生暑期来义务劳动的事。”“嗯,好。实在的,你们能有这样的活动设想真是太好了。”握手的时候,简爱窥见院长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
“我们学校里大都是北京本地的孩子,让他们对这里还有这里的孩子有一个了解是应该的。柳院长,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方便的话,您能不能先让我熟悉一下?”“好的好的,咱们进去吧。”听了这话,简爱松了口气:原来听柳院长为人和蔼平易,对来访的友好人士必定亲自接待,看来果真如此。
刚才从外观上看,这幢楼整体显得扁平,不是很挺拔,或许里面的空间会比较狭窄。进去之后,果不其然,而且楼道有些阴暗,墙壁有儿潮湿,装潢与房屋布局还是二三十年前老医院的样子。
柳院长的步履有些迟重,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子有些发福。同她握手时简爱注意到她的脸色似乎被长年积压在心底的焦虑与忧郁摧残得十分憔悴,毕竟在这里工作不仅仅需要爱心和奉献精神,还必须具备足够的耐心和坚定的意志来面对反复上演的骨肉离散的悲剧。或许这就是造就柳院长如今体型的根源吧——要知道,长期的悒郁不一定会使人消瘦,甚至可能产生相反的效果,这样的情况、这样的人她在学校里见过很多。
一层只有一间大会客室和几间普通的办公室,档案资料自然不会存放在这里。在会客室谈了近一个时的细节与步骤后,柳院长领着她上了楼梯。楼梯间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幅裱在镜框中的大照片,记录着一些政界、商界要人及国际友人来访时的情景。“听‘六一’是他们共同的生日,下学期暑假之前,要是先安排一些学生来给他们过个生日,您看怎么样?”“好啊,太好了!”柳院长的面孔涌出一股笑意,就像干枯的荒漠上突然喷出一股清泉。一面一面走,她们在二楼楼梯口一拐,“资料室”的门牌便映入简爱的眼帘。
简爱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西装,看上去更像个银行职员或者卖保险的。她在领口别了一枚做工简易的领针,一看便知是廉价的地摊货,若是被生活精致的女士们看到,必定会嘲笑她不懂着装品位。此时此刻,刑天和白蛇正通过这枚领针,坐在附近的一辆没有牌照的破烂七座面包车里,连接好所需的简易设备,用笔记本电脑观看着简爱视线范围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