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已在图书馆三层的报刊资料阅览室站立了近一个时,双腿丝毫不觉酸麻。那一排排摆满了图书、报纸和期刊的铁书架看起来犹如峭壁一般坚固,总能让她在心理上感觉十分可靠。
没有啊,还是没有!最多就报道到这个县了。简爱心下焦急,面不改色,轻轻放下又一夹报纸,转脸望望窗户外面。难得华北地区持续三日的雾霾今天暂时消退,稀疏的阳光刺透云层,亮了这个城市蜿蜒凹凸的骨架。在这套人工骨骼之外,山峰于天边遥遥可见,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刑天和卓吾应该已经潜入了山间。明天夜里启动第一次暗码联络之前,理论上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搜集更充分的信息以支持这两位同事紧促的安排,然而事实并不这么乐观——在组中的职责性质使她难称“巧妇”,眼下又着实面临着一顿无米之炊。
简爱将报纸放回架子上,同之前的几份一样,刚才她反复翻查了这一份,却依然没有获得有用的东西。她没有立即去拿新的,害怕又白拿一回。这可不是学校的图书馆啊!她想道。实际她的困境与图书馆的馆藏量无关,心中作这般感叹,是由于为确保没有遗漏,她不得不把阅览室里剩余的可能记载与本次行动有关的信息的报纸刊物看个遍。这座国家级的图书馆所收藏的报刊不仅种类繁多,而且刊期可上溯至数年前,彻底翻下来将耗费她整整一天的时间。不过到底这还不算什么,反正她今天是到校外“走访老辈校友、整理新编校友录的资料”的。她真正苦恼的是,自己一天内做完的和将要做的,难免全是无用功。
她到阅览室外用一次性纸袋儿接了袋儿水喝,心里发出疑问:愚公怎么会想到找这个大羊屯村?关于它的消息少得可怜。的确,昨晚网络的搜索结果和目前的白纸黑字记录都显示,这个村子大约不存在什么历史轶闻,改革开放以来也并无任何值得表彰的突出成就,进入1世纪亦未曝出轰动性的敏感事件。可即便如此,但凡有工程建设方面的计划,例如修路、供电线路改造、基础设施升级包含了他们村,就至少能查到明文的通知公告。除非……除非大羊屯村处于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连这种变化都不曾产生,从而根本不足以引起人们注意。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村,在当今泛滥的舆论洪流中仿佛从没有出现过,甚至在该村所属县的县政府网站上都查不到它的新闻。莫非被那子言中,它真是一块“禁土”?那为何愚公会对它感兴趣,而那帮人又在城里活动呢?
想到但丁口中的“那帮人”,简爱抚了抚脑门儿,他们的资料和大羊屯村的一样稀少。有所涉及公开新闻中无非是一些冠冕堂皇的铺陈,县政府网站也看不到那个当过村委书记的老家伙早年任职的简介。昨天搜他们的博客、微博之类,倒是有几个人于门户网站开通了,但不约而同地仅见一条“欢迎在博客安家”或“恭喜您已开通微博”,没有其他更新,也没贴一张照片。搞得神秘兮兮,他们真的是但丁推测的那类人吗?简爱脑筋一转,想,或者这个村子的默默无闻,和“那帮人”的神秘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