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妈胡!”“老九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旋即扭过身不再正视李金明,垂下头屏住呼吸,抬起手臂遮住半边脸,假装抚摸额头,实则是不想让李金明看到他发红的眼圈。
常金柱今天睡了个很长的午觉,昨夜他没睡好,跟两个儿子聊到很晚才回屋上床。“啊——”醒来后,他如孩童般伸了个懒腰,然后竖起了耳朵。屋外很安静,看来全家人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很好,这也是他午觉睡得这么香的重要原因。
老伴儿和大儿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常飞虎的一儿一女,以及兵兵——去县城玩儿了,原本二儿媳妇也该跟着去的,但她头疼、不舒服,就留在了家里。这会儿没听见她和飞鹏话,可能去下面的卖部买东西了罢。常金柱穿好衣服,悠哉悠哉地出了卧室走下楼梯,想坐到真皮沙发上喝杯铁观音。不曾想,还没有走下最后一阶楼梯,他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金杏黯然坐于沙发上搓着手,沙发边立着一只拉杆箱。公公的出现显然也出乎她的预料,她慌忙站起,怯生生地问候道:“爹。”“这是咋了?”常金柱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我在等飞鹏,他到外头接个电话……”“你要走?”常金柱紧皱眉头,“为啥?飞鹏他……给你脸色看了?”“没。”“那是谁给你甩脸子了?告诉我。”“没有,爹,没人给我气受。”金杏深吸一口气,,“是我自己……我觉得我配不上飞鹏了,也不配住在这个家里了。所以……我该走了。”
丈夫没给她脸色看完全是假话,连常金柱也注意到了,从那晚夫妻二人在卧室里把全家人都惊动开始,常飞鹏在言语上虽然没有对金杏进行责备和挖苦,却也没有任何安慰与关怀。他采用了“冷战”的方式,不同她作太多的沟通和交流,当她是陌生人或者是不存在的人,日常无法避免的接触中亦总是以冷眼冷面与她相对,从而构成一种嫌弃她“不干净”的心理暗示,给她制造巨大的精神压力。至于婆婆和大嫂,尽管不像丈夫那样冷淡,相处起来也比自己出事前生分了许多,不再很主动很随意地和她谈笑、唠叨。金杏能感受到,在她俩眼里,自己作为常家的媳妇也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了。
常金柱侧着脑袋朝窗外望了望,没看见飞鹏的影子。这子打的啥电话,要跑出那么老远?他猜飞鹏不会很快回来,又看着墙上的钟算了算时间,离老伴一行及飞虎完事回家也还早得很。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和蔼地:“金杏,你就是要走,也该和我、和你妈打个招呼吧?”“爹,对不起,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跟您们……”“没关系。”常金柱依旧和蔼,“先坐下吧。”“啥?”“飞鹏没回来呢,走之前听我两句,就算跟我告个别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