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勇啊,回来啦?”推门进屋,刘玉勇看到自己的岳父、已成为前任村委书记的常九城坐在餐桌前,桌上放着一瓶“老村长”和两只玻璃杯,其中一只还残留着些许酒液。“来,陪我喝两口。”“老九”冲女婿招招手。刘玉勇缓缓走到跟前,发现岳父的神情出奇的平静。“爹,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儿呢。”他瞅瞅窗外道。“谁非得吃饭的时候才能喝酒了?来,坐下。”刘玉勇不敢违拗岳父的意思,还从厨房端了盘花生米出来。
翁婿二人慢吞吞喝了两杯,“老九”开口道:“玉勇啊,你来咱们村以后,每月和洁见不了几面。害你们两口分居两地,是我这个当爹的失职啊!”“不,没有,不是啥失……爹,别这么,我们……别胜新婚!”刘玉勇语无伦次,“爹,我知道您心里想的啥。其实这都怪我,是我没把种干果的计划做完美,教常金柱那一伙子钻了空子……”
“老九”相信自己的女婿在从前的单位也当着从前单位领导的面讲过类似的话,只不过没这么真诚。他笑着打断刘玉勇,:“我跟你你和洁的事呢,打啥岔?这回闲下来,不急着找新工作的话,回北京好好陪陪她吧。”刘玉勇刚想答应,又听岳父:“你们岁数也都不了,结婚这些年你也忙,她也忙,都没时间要孩子。你爹妈盼孙子早盼急了吧?”“没……没有。”“这回回去,跟洁商量商量,早些要个孩子吧,也了了你爹妈的心愿。他们岁数比我大,住得离北京又远,不方便的话,我过去帮你们带带孩子。”刘玉勇听了有儿害羞地低下头不作声,当然也就没看见岳父皱紧了眉头的那一瞬间。
上任才几个月就被革去乌纱,这样的事例在今日的宦海中并非独此一桩,哪怕被革的是村里的一把手。当然大羊屯村以外的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是这个村子不到1个月内第二次上演村委书记被罢免的剧目了。不过这道惩罚性的政令一公开便从另一个角度缓解了新闻受众的激愤情绪,毕竟在他们眼中,一个棋子或者雇佣兵角色的纵火犯的落网,远远比不上幕后主使被打倒更振奋人心。于是乎,过了一个多星期,他们的视线便被新发生的热事件转移走了,关于大羊屯村的话题很快冷淡下来,此时阿哲和刘徽又去南方追踪新的新闻线索,连翼腾网也不再作跟踪报道。渐渐地,“大羊屯”这个地名终于被遗忘在资讯的海洋之中。
但是在大羊屯,“老九”书记被罢免的结局却有着引发新一场风波的趋势。起初,乡亲们的心情和村外那大群的热心人类似,是一种莫名的轻松。可是不久他们发现,随着“老九”的下台,大羊屯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留在村里的这帮老老少少一下子没人管了,就像是羊群没了头羊。老村长兼任了将近两个月的代理书记,有人劝他转正,他表示自己老了,无力处理那么多要务,实在没法用一副肩膀挑两个担子,而且那样做也不合规矩。
除了心理上的不稳定,乡亲们还得面对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老九”在任时主持的“种干果致富”计划势必中止,那些农业专家和销售商也不会再来了。这样的话,之前批给他们村的几块长满核桃树、杏树的山林地咋办?那曾是抛到他们面前的一个脱贫的希望,虽然越往后看起来越像一个幌子、一场糊弄人的把戏,但毕竟也露出了一线曙光,况且上次有人起模范带头作用后,很多人已提交了申请种植责任区的草表。现在计划吹了,他们隐隐忧虑,申请的那些面积又将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