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她呀……她,我不太熟……只见过她时候和莺莺在村里玩儿,在路上、地里跑来跑去……可能莺莺带她回过家吧,但我嫁出去以后,莺莺从没带着她来过我婆家,所以我跟这孩子不太熟,印象里都没和她过话。要出车祸那天,我正在家洗衣服呢,就知道刘敏给那天杀的撞死了,莺莺吓丢了魂,至于当场别的人啥反应,我就顾不上了。”“噢,是这样儿呀。”但丁模仿着她的语气,“您只是在村儿里见过青的面儿,没问过她是不是心里也有不痛快,是么?”见唐月霞头,他的声音忽地洪亮起来,充满了自信:“那就奇怪了,您大侄女儿并没有跟我们过她有一个叫青的朋友,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是在老家还是在北京。”“嗯?嘿……嘿,你这伙子诚心绕着我呐!不骗你,莺莺在老家确实有个好朋友叫青,虽然不像刘敏那样跟她那么铁,但俩人的关系也挺好的。莺莺没和你们过,你这伙子怎么知道有青这个人的?”
“刘敏?大妈,您的是哪个刘敏?”但丁汹汹回敬,“我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个叫刘敏的,也不知道他们中有谁不幸遭遇过车祸,但愿他们都没有。只不过,当年唐莺那位被奥迪车撞死的好朋友,名字叫钱芳。”
整个中心的空气仿佛霎时凝固了,偌大的办公场所内几乎连人的喘息声也听不到了,剩下窗外雨在滴滴答答,屋内电脑在嗡嗡作响,另有几把转椅的轮子悄悄摩擦了一下地面。
“我……我记混了……对,撞死的是叫钱芳,刘敏是她家的邻居……”唐月霞这几句话是哆嗦着出来的。但丁瞪住她,把眼睛瞪到最大,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记混了啊。也是,大妈您岁数大了,跟自个儿没关系的事儿难免记不清楚。那,关于那位青,您记得清吗?是恰好儿有这么个人,还是压根儿没有呢?”
唐月霞老太太呆若木鸡,嘴唇微颤,大脑几近空白状态:这伙子口中的“青”,有也不是,没有也不是。但丁从她抖动的手中轻轻抽出她的纸杯,又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大妈,别着急,慢慢儿想,想清楚了再。”但丁将纸杯握到她手心,缓缓,“您不是还要找110吗?和110您更得清楚了。啊——”
老太太的手猛地晃了一下,洒出了一些水,烫着了但丁的手,他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
“呜——”唐月霞掩着口哭泣起来。这不再是有声无泪的干噎,她的哭声尚不及方才的叫嚷响亮,却弥漫于宏业大厦70、70室,李芸清甚至产生了短暂的错觉,以为它飘出门外,轻漾在楼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