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说到这里,苏林忽然开口截断,“悦儿住口!”说完看着苏宛笑着说道:“方才悦儿所说,乃是房大人酒后戏言,姐姐千万不要当真。”
床上的苏宛低头含笑,御书房?新朝秉承前朝制度,官制未曾有大的变动。根据苏悦方才口中所言,想来定然是房元礼许诺,日后让苏林左迁至御书房行走。
想到这里,苏宛轻轻冷哼一声,房元礼倒是好生看中苏林。连御书房行走这样能够日日接触重臣,皇子,亲王,甚至皇帝的机会都给了苏林。
抬头看着面前丰神如玉的苏林,苏宛含笑说道:“弟弟年纪轻轻便成为翰林院编修,又如此才华横溢,想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方才苏悦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足以让苏宛看到在苏林背后站着的,最少有三个人,威武候自不必说,苏悦刚才亲口说出房元礼的名字,想必大夫人在齐若冰那里也出了不少力气,有此三方合力,苏林方能这般平步青云。
听到连一向心高气傲的苏宛都开口夸赞自己的哥哥,苏悦心中更是得意,昂着脸蛋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哥哥向来为人低调,只能任由京城之中那些书生得了才子虚名。”
苏宛听出苏悦的话实在影射自己,却不曾说话,苏林是自己日后侯府之中的主要对手,若是他依旧保持现在这般劲头,想来日后的侯府定然没有自己说话的位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苏林与大夫人除掉。
坐在床边的苏林听到妹妹夸赞自己,虽然未曾开口自夸,但是腰板也不由自主稍微一挺,双目之中也露出得意之色。
就在这时,苏宛极为随意的问道:“妹妹此话说的差了。京城之中那些才子还是有些名副其实的,比如说韦大学士之子韦守中。”
韦大学士在当今朝中乃是仅次于房元礼的文官。若不是当年房元礼有从龙之功,深得圣眷,两人还说不定谁是宰相。
至于韦守中名气更大,早在前朝之时,苏宛便曾听过韦守中之名,三岁识千字,四岁读唐诗,八岁之时便能将四书背得头头是道,后来长大更是才华横溢,是京城之中有名的才子。
苏宛看似随意问道,实则双目一直紧紧盯着苏林脸上表情。果然,苏林听到苏宛提起韦守中,面色突变,然后勉强笑道:“韦公子的才学,我也是极为佩服的。”
刚才看到苏林面上变色,苏宛知道他口中虽然佩服,心中定然不服。故此听到苏林之言,也不接话,只是静静等着苏林继续说下去。
果不其然,只见苏林面上强笑褪去,涌起一片自得之色,“只不过,韦公子虽然才学极佳,但却屡试不第。只能在京中做一个狂放浪子。”
言下之意,自己已经是翰林院编修,甚至日后是要做御书房行走的人,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狂生如何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看着苏林脸上的自得之色,苏宛笑着附和,“那倒也是。韦守中的确是不能与弟弟这般前途无量之人相比。”
口中虽然这般说着,但是苏宛心中清楚。韦守中屡试不第,非不能,是不为。他本身志不在官场,若不是因为家中韦大学士相逼,只怕连科举都不会参加。
坐在床边的苏林看着苏宛脸上的笑,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尴尬。他看看桌上烛火,笑着对苏宛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弟弟便不再打扰姐姐休息。先告辞了。”
苏宛也不挽留,吩咐竹茹将二人送了出去。
两人出了苏宛的小院,苏林先将苏悦送回屋中,然后又转道去了大夫人的房中。
虽然夜已深了,但是大夫人房中灯火未熄,显然屋中之人还未歇息。苏林走进屋中,正看见母亲坐在桌前满面焦急之色。
大夫人看到苏林回来连忙起身问道:“去看过了?你觉得如何?”大夫人口中的看过却不是指探望苏宛的病情,而是指看过苏宛之人。
苏林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此女很是厉害,短短时间内的交锋,竟被她套走许多消息,看来母亲所说之事,势在必行。”
两人之前多次商量除掉苏宛之事,只是苏林一直犹豫未决,所以才搁置下来,现在看到苏林终于同意,大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儿子出手,此事定然迎刃而解。
大夫人给苏林倒了一杯茶,“先喝些茶水。”说着将被子递到苏林面前,“可是,苏宛现在极为狡诈,根本无从下手。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茶水,苏宛双目定定看着烛火,片刻之后说道:“有了!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节,母亲你可......”
话语之声渐渐变小,窗外有夜枭艰涩而喑哑的叫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