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昆的感情说来是匮乏的,从小无父无母,只有祖母郑老太君疼爱。对他来说,二叔一家也不怎么和他亲近。
郑太老君是一个骄傲的皇室公主,她对郑昆的教养都依从皇室规矩,因而两人的感情总似缺点什么。
他最亲近的还不如说是自己的奶娘,哼——可那奶娘却……
此时舒嬷嬷继续在说着:“生了你后不久,继祖少爷却找了来。后来——后来姑娘丢下你,随继祖少爷——。”舒嬷嬷话到了这里,她却说不下去了。
郑昆冷哼了一声,舒嬷嬷装作没听到,她一鼓作气的将剩下的话说完了:“姑娘跟随继祖少爷走了,阿寿少爷便一直不愿意放过姑娘。姑娘和继祖少爷躲躲藏藏没几年,就被阿寿少爷找到,然后——然后便是继祖少爷身死。”说到这里,舒嬷嬷用袖子胡乱的擦去眼泪。
联系先前静心昏迷时的话,郑昆嘴角带着嘲讽的说道:“沈继祖死时,他知道我父亲深爱我母亲,不会对我母亲怎么样。于是为保我母亲的命,他便让我母亲发誓要好好活着。”说完这话,郑昆看向舒嬷嬷。
郑昆说的是事实,因而舒嬷嬷听了后,她面露哀色,嘴开开合合,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两人沉默良久,舒嬷嬷又提起了静心后来的状况:“后来姑娘受不得刺激,便再也不开口说话。你父亲病亡后,姑娘便求老奴带她离开国公府。之后我二人便去了外地过活了几年,再后来就返回了京都,来到了这庵堂。”
郑昆眼角带泪,喉间溢出讽笑。他咽下心间的嘲讽,却掩饰不了面上的:“就因为如此,母亲不愿认回我?——当年她已经成亲,也有了我,可她却还要跟着沈继祖私奔。我在她眼里算什么?沈继祖才是她的一切!嬷嬷如今一直称呼我母亲为姑娘,可是我母亲想将以前的一切都忘掉?”
舒嬷嬷没有回答郑昆的话。她面容愁苦又心疼的解释道:“少爷,姑娘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恍惚,这实是没法子的事情。若是老奴不称呼她姑娘。她便不开口说话。她如今最常提到是她及箳前的日子,其他的事情,她很少提到。”
郑昆抹下心头的不甘与委屈。他看向屋内一处角落,冷笑几声,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个笑话。
舒嬷嬷看出郑昆的伤心。但这到底算是谁的错呢?难道姑娘就不委屈。她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身死,她得有多痛!
想到这里,舒嬷嬷抹干眼泪,看向郑昆的面容。然后她摇了摇头,面上的神色带着坚决。剩下的话,她至死都不会说出去的。姑娘如今总是糊里糊涂的,应该记不起这事来。如果老太君没有告诉他人,那么这世上应是也无人知道了。
……
钱富的娘亲孙氏下了值,等天黑透了,她才打着灯笼去了春杏家里。
春杏娘早在屋里等着她来。因而听到院里的动静,她和自家相公对视一眼,就站起身迎了出去:“大娘,这大下雪天,怪冷的。又是大晚上的,您咋个来了?”
孙氏语带歉意的说道:“我这新丧的人家来家,她婶子别嫌晦气,真是叨扰了。”
春杏娘身后跟着春杏的弟弟文通,他上前搀扶了孙氏。
春杏娘语带亲昵的说道:“嗨——大娘快别这么说,快来进屋里暖和一会。”
孙氏这时用胳膊搂着文通的肩。她嘴里夸着文通道:“真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