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河,黄而浑浊,却无黄河奔腾的气魄,静静绕行,一如亘古的岁月。依水绵延的秃坡,像足一个个秃头的佛顶,东一搭西一搭的色泽斑斓。
出了西宁北郊,便见漫山的草坡,初春时节的嫩绿,点缀在蓝天白云之间,仿佛天地间都铺满了诱人的绿毯,份外炫烂。
从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获知这儿是什么月亮山,似乎从未听说过,却没想到如此优美,只能赞叹天地造化,古若蓝更是惊叹连连,就差把自己个给趴到车窗上了……
一路而行,不少游人驻足留影观看,间有牦牛三五只,白毛批挂、神情安泰,悠然踱步于碧草黄花之间,我行我素中,全无左右顾盼之态,翘以待之姿。
又或有羊群众众,休憩﹑啃食﹑追打﹑嘻闹,亦甚逍遥。偶见一狗,独立于朝霞之下,奔走于天地之间,神情自由而眼光俾倪。
“人间正道是沧桑。”我苦笑了一声,说:“像咱们这般终日忙碌而惶惶,活得真还不如那只狗呢!”
“哪呢?!”开车的大牙龇牙咧嘴远眺了一会,说:“丫这么得意,要不停下来,打了丫的,正好中午炖老陈皮!”
“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素质!”我瞪了他一眼,“生活不止眼前的狗,还有远方和诗!”
“卧槽,就你丫这话说的,还素质?”大牙笑骂了一声,对着坐在副驾座上的孔四说,“看清楚了没,丫就一口是心非的主儿,什么诗啊远方的,还不是为了糊弄小姑娘?”
说到这儿,大牙回头冲古若蓝笑了一下,“我说的是那些傻白甜,像大妹纸您这样的,他丫可糊弄不了!”
“是!”古若蓝浅浅一笑,说:“胡小太爷,您说的什么都是!”
“还是你善解人意!要不是你在,旅程该有多乏味不是?要我说,什么远方啊诗啊的,还不如眼前这狗呢!”大牙看了一眼身旁全无反应的,呆愣愣看着远方的孔四,“又在看什么呢?”
车队沿着山道盘旋而上,直奔青海湖而去,早上高原的阳光便格外的毒,就连大地都要蒸而去一般,从车里望出去,天地间仿佛便只剩下黑白两色,在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中,满是暗黑如铁的物事,动着的是车人马,不动的是绵延的路与远方的山,偶尔路边颜色斑斓的小花就格外的动人。
孔四干涸的嘴唇微张,声音略微嘶哑:“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啥?”大牙脚下一抖,车子猛的一顿,坐在后排的我跟古若蓝没提防,差点就撞到前方座椅,急切之间我伸手一捞,刚感觉手上软绵绵的,脑袋已经撞在座椅的靠头处,登时晕乎了起来,只知道用力的筘住古若蓝……
“你们没事吧?”大牙听到动静,头也不回,踩了脚油门,自己个倒吸了一口冷气,“今儿是怎么了,小哥这木头人也春?”
他娘的,能没事么?我坐回位置,手里还搂着古若蓝呢,手掌心里异常软绵,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是胸口某个部位,微微一抬头,却见到古若蓝一双明媚闪亮的眼睛,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我,却也没有挣扎……
什么情况?我晕乎乎的,竟有些小时候躲草垛里的感觉,一时间也忘了放手,就这么定定按着,耳中听到孔四悠悠吟道:“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