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敲钟,厚重且*的钟声响彻整座灵山。
皇帝开始读祭天诰文。
帝皇的声音同样*,文武百官的脸上同样露出*的表情,像是沉浸于帝王的诰文中。帝皇之业绩,在于平息战乱,一统天下。
宝音于他低醇厚重的声音中,听出一段段往事来,仿若看着俊美无双的人,披着战甲,眼含嗜血,所向披靡。
男人的骨子里是沸腾的鲜血,胸膛也是干燥炙热的,那被他抱在怀里的人……
宝音心中突然生了嫉妒,她看了顾天澜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在云曜背上点了一下。变故便生在那一刹那。
云曜突然抽出了鞘里的剑,朝着那听得入神的皇后刺了过去……
其一,云曜站得地方离顾天澜很近,守卫都在外围,皇帝站得地方也与皇后有些距离,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二,顾天澜根本没有想过云曜会对她不利,于是没有躲。云曜的剑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胸膛中……
顾天澜站在那里,目光痴愣地盯着云曜,无声地叫了一句:“云曜……”
所有的一切都仿若放慢了一般,云曜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杀气腾腾,完全不是那个她熟悉的云曜。顾天澜突然觉得无比的冷。
而在剑要刺入顾天澜的身体的那一刹那,云曜眼里的白雾突然退去,心里涌现出一股难言的哀伤。
“他们都不是我的亲人,你做我的姐姐好不好?”
“阿澜姐姐,别人不喜欢我无所谓,只要你喜欢我就好了。”
一些零碎的片段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云曜忍着被内力反噬的痛苦,硬生生地转开了剑锋。而下一瞬,他便被狠狠地踹在地上,腹中翻滚着,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那一瞬间,公孙奕的脑袋是完全空白的,什么都来不及想,丢下手中的诰文,便朝着顾天澜扑了过来。
他的浑身都在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
“云曜!”顾天澜叫了一声。
公孙奕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让她靠近。
宝音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戏。真是个废物,枉费她费了那么多心神,最后连个人都杀不了。若是顾天澜死了,她与公孙奕在一起,或许便可以兵不血刃地一统天下了。
不过,她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
宝音见时机差不多,便连忙扑了上去,看着昏迷不醒的云曜,大哭了起来:“陛下,娘娘,云曜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是被人利用了,他小孩心性,根本不能分辨孰是孰非。是我的错,陛下杀了我吧!”
宝音挡在云曜的面前,一副护犊的模样。
顾天澜也紧紧握住公孙奕的手,手不自觉地抖。她的心揪成一团。她再强大,也无法接受最亲近的人对着自己举起剑,想要杀自己。但是,纵然如此,她的脑海里也只有一个念头—云曜不能死。
这一幕是在所有的眼皮底下生的,文武百官顿时乱了起来。
这封禅大典何其重要,这件事可不是个好兆头,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出去说,便可说刺客乃是受命于天。这于大梁十分不利。
“娘娘乃是凤躯,竟敢刺杀娘娘,这是死罪啊!”
“陛下受命于天,刺客逆天行事,陛下顺应天命,处死他!”
处死刺客,确实是先制人的一招,这样便可以将舆论转到自己有利的一面,说刺客才是逆天行事的那一个。
公孙奕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刚刚云曜的剑差点刺入顾天澜的胸口,公孙奕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云曜不能死!
宝音可不想放弃这一枚棋子,立即跪着到了顾天澜的面前:“阿澜姐姐,云曜是无辜的,他不能死啊!要杀便杀我,是我的错。云曜是您的弟弟啊,您那般爱护他……”
“云曜没有错,云曜不能死。”顾天澜一字一句道,公孙奕听得清清楚楚。
杀了云曜是最好的选择,方可断了对方的所有说法。但是,阿澜是不会允许杀了云曜的。
公孙奕的嘴唇紧紧抿着,一时竟是难以抉择。
恰在此时,崔琰突然站了出来,道:“刺客逆天行事,自然当诛,只是臣以为,这逆天行事并非一人,若是杀了刺客,反而令其背后之人逍遥,继续做着逆天之事。所以臣以为,应当立即将刺客收押,查出其背后之人。”
崔琰所说确实是两全之计。
公孙奕立即顺着崔琰给的台阶而下:“崔爱卿所言极是。”
“至于这位刺客的婢女,你是离刺客最近的人,当刺客拿出剑的时候,你就该挡在皇后的面前。你确实有错,陛下,您不如允了她,杀了她吧。”
宝音不由得瞪大眼睛,一时愣在那里。
她只是说说而已,可一点都不想死。
宝音看向崔琰,崔公子也恰好看向她,只见这位清雅之极的公子,眼神却极其锐利,看得宝音心烦意乱。
她连忙垂下眼眸,挡住眼中的思绪,却不由得慌了,自己只是做戏,难道真得要死在这里?